“敏姐姐所言甚是,还请贵人放朱妹妹一马。”终于瞧出端倪的婺藕此时也满脸诚恳,在旁客气地福身行礼道。
“如此说来——”懿贵人重‘哼’一声,冰眸冷扫我等一眼,怒道:“当真是我无理取闹了!”
“不敢。”敛敏赶紧缓下语气,婉转道:“还望贵人宽宏大量。”
“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懿贵人当着众人面厉喝尖声道:“铃兰!”
“奴婢在。”一道怯怯蚊噫之声自懿贵人身后传出。一小内御哆嗦着走出,恛恛答应着,浑身微微颤巍。
“将她们全给我掌嘴。”懿贵人咬牙切齿,紧蹙柳眉。
“这——”铃兰登时呆愣住,恛恛瞧五人一眼,犹豫地望着懿贵人,双眼胆怯不知所措。
吾等对视一眼,皆安静默然,心内道:这小小内御倒有几分心思。她身份低微,怎能掌掴嫔御?哪怕懿贵人,纵身为靖端大长公主外孙女、淑慧县主,亦无权越过中宫,亲自施以刑罚。何况袅舞、敛敏与她同列,我的位分更在她之上。
冷场僵持之时,我微微使了眼色,资历深厚的倚华旋身而出,福身行礼,语气生硬,态度恭敬而一语中的,“懿贵人此举只怕不妥。若贵人当真怒不可忍,大可请霍绛姑姑做主或上报中宫,着实不宜亲自责罚。”
眼见自己被倚华一介小小内御训斥,懿贵人登时怒气冲天,拧眉欲斥,额间的红宝石菊花钿似熊熊燃起的怒火。
“懿贵人——”敛敏淡然一笑,语气冷静清冽,“倚华所言极是。若我未记错,低等嫔御犯错自有霍姑姑管教。若贵人心中实在不解气,以陛下嫡亲表妹的身份,中宫自会为贵人做主。纵使贵人出身皇亲国戚,御殿亦有御殿的规矩。贵人一无协理之权,二无帝后之令,如此贸然惩处,着实不妥,还望贵人三思。”语气谦虚而自矜。
懿贵人瞪目而视,紧抿红唇,眼中直欲冒出火来,蔓延至深紫色衣裙之上。如此怒火中烧之态,显见素日于闺阁之内便骄横跋扈至极。
在旁的婺藕见状不对,亦诚心恳求道:“懿贵人,敏姐姐所言甚是。纵使贵人难平心中沟壑,亦不该擅自惩处。册封旨意下达时,懿贵人已是佼佼者,为众人所瞩目。若此时传出绯闻,着实得不偿失,还请懿贵人明鉴。”言毕,深行一礼。
婺藕一番话婉转波澜而铭肌镂骨、含蓄而清醒,懿贵人她再愚笨亦明白自己不该教人这般轻易抓住把柄。何况,还有位分在她之上的我在场。若她可随意责罚朱侍巾,我亦可随意责罚她。
低眉沉思半刻,懿贵人只得恶狠狠瞪几人一眼,强自平和神情,叫人瞧不出丝毫胆怯,只咬牙对朱侍巾恨恨道,瑰容颇气愤不平,“既如此,那我暂且放你一马。若有下回,定不轻饶。”言毕,甩袖转身,径直离去,犹自带着忿忿不平之气。
眼见她远去,朱侍巾涕零道谢,“多谢二位姐姐出手相助。”
“咱们姐妹一同入宫,理应互相帮衬。你说呢,敏姐姐。”婺藕快人快语,笑着看向敛敏。
“此言有理。然则今日这般情状看来,懿贵人她心胸狭小,睚眦必报。”敛敏望着懿贵人远去的身影惴惴不安,担忧道:“朱妹妹不曾得罪她,她尚且如此刁难,现下咱们惹着了她,只怕日后——”言论间,与袅舞互换了一个眼色。
“这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倒是清歌身边这位内御,胆量大,亦机灵得很。”婺藕看着倚华,笑夸一句,连带杨妃色宫装上的苏绣海棠,亦格外鲜嫩娇俏。
倚华面色不改,行礼道谢,“奴婢倚华,多谢申顺容夸赞。”
袅舞在旁含笑解释道:“倚华乃清歌身边掌事内御,自然机敏非凡。”
“倒难为了这丫头,竟有如此胆色见识。”敛敏亦颇为赞赏。
我笑道:“倚华资历深,自然有些本事。”顿了顿,对倚华继续道:“让你当个掌事内御亦名副其实。”
“谢主子夸赞。”倚华受赞,谦和道。
吾等笑容如百花,艳丽弥漫,似芙蓉娇面暖心波,海棠春光乍泄怜,融融景漾无尽,道明百合花香醉四点。
适应了御殿日常作息与各宫室所在,便可觐见嫔御。唯有觐见过阖宫嫔御,样貌为诸妃所知,方可打造绿头牌,安排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