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百姓们苦啊,要是能提早结束这乱世,哪怕没有功名利禄又何妨?”
“萧大人说的好!”
“天下十三州,大景朝廷虽然分崩离析,却仍然占据五州之地,而且皆是富裕之地,若是加上咱们这三州之地,这天下便收复大半了!”
“提早结束这乱世,功德无量啊!”
“大景有钱粮,咱们有强兵,合在一起,重新收拾这山河,又有何难?”
“大道理俺们这些粗人不懂,但是兄弟们打了半辈子仗了,如今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真不想再打了!”
“大景本为正统,咱们起义,是因为昏君无道,民不聊生,如今新帝登基,颇有仁善之名,大有收拾旧山河之壮志,若是做那祸乱之徒,恐为天下人耻笑!”
......
满屋文臣武将,除两三个沉默不语以外,其余之人的意见惊人的相似,只是有的把话说到了明处,有的则包装上了一层“仁义道德”。
他们本就不想打了,私底下,又都收了朝廷使者给的好处,以及各种承诺,让他们成为了坚定的招安派。
更何况,他们也看出仁王本人也有愿意被招安的意思。
“诸位说的不错,这乱世,百姓们最苦啊!”
“我毕生之愿,便是希望结束这乱世,使得国泰民安。”
“若是能实现此愿,我个人荣华富贵又算得上什么?”
“别说是俯首称臣,哪怕是要我性命,只要能让百姓们的苦难早些结束,我也心甘情愿啊!”仁王一脸悲悯地说道。
“大王仁德,臣等万万不及也!”
“乱世有大王这般人物,实乃苍生之幸啊!”
......
仁王捋着胡须听了一番马屁,他与大景皇室同姓,那小皇帝答应他,会将他的名字写上族谱,然后昭告天下,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叔。
他除了贪恋荣华富贵,也是起了一些心思的,小皇帝年纪尚幼,经验不足,他这个“皇叔”从旁摄政,也是很合理的吧?
若是小皇帝出点意外,他这个“皇室正统”,登基为帝,也说得过去吧?
仁王想到妙处,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咳,好了,好了,此事便定下了,只是想要达成此事,还有一个难处,唉~”仁王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
“大景朝廷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让老军师的弟子,咱们义军的翘楚,陈易陈小将军自缚入大景皇城谢罪。”
“唉,说起来,陈小将军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子侄,实在是于心难忍啊!”仁王说着,眼睛湿润了。
众人见怪不怪,仁王的“哭功”,可是十分有名。
“大王仁德,不过这事也只能怪陈小将军下手不知轻重,这些年屠戮了太多大景兵卒,须知,这些兵卒可都是一个个家庭的支柱啊!”
“是啊,是啊,上次東城之战,他设计水攻,淹死了两万多大景兵卒,实在是有伤天和!”
“蔚山之战,他滚落巨石攻敌,将数千大景兵卒碾成了肉酱,那场景,惨不忍睹,实在残暴!”
“大景朝廷的将军,也被他杀了数名,听说都是开国大将的后人,也难怪大景朝廷唯独不放过他,要他自缚前往皇城谢罪!”
一名名文臣跳出来指摘陈易的不是,但忘了,若非这一场场胜仗,他们如何能在这三州之地安享太平?
“咳,慈不掌兵,小陈将军的一些手段虽然残暴了些,不过对于沙场来说,却也正常。”一名武将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不过这公道话刚刚说完,他立即话锋一转:“小陈将军虽无大错,可如今他一人关系到了朝廷与咱们的合作,关系到了天下苍生的安危,大局为重,就让小陈将军受些委屈吧!”
“哼,只是去谢罪而已,有何委屈?”
“又没说一定要他性命!”
“就算真的要他性命,能为结束这乱世而死,能为这天下苍生而死,也是他的荣幸!”一名平日与陈易政见不同的大臣,一脸冷笑地说道。
“白大人此话在理!”
“唉,小陈将军能有此舍生取义的机会,实在是让老朽羡慕的紧呐!”
“若换我,哪会觉得有什么委屈,这简直就是光宗耀祖!”
一群大臣虚伪的面孔,让为数不多有良知的几名文臣武将,感到胃里一阵翻腾,暗暗为陈易这个“惊世奇才”感到不值。
民生上,若非有陈易提出的《二十八条安民疏论》,三州之地的百姓,日子过得怕不会比大景朝廷的治下好多少,更别提积攒出国库中的大量钱粮了。
军事上,陈易受命于危难之际,仅凭十五岁的年纪,便在劣势之下保住了固有的两州之地,又只用两年时间,再下一州,一年之后,将三州打造的宛若铁桶。
别看这些大臣们嘴上贬低陈易,可心里,没有哪个不佩服的,可佩服又何如?
挡我财路,阻我封侯,那就去死!
“陈小将军年轻气盛,怕不会轻易就范,咱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齐水城外二十里,有一陈家村,数年前刚刚建成,听说与陈小将军关系匪浅,不如把他们‘请’来做说客?”
“老军师那里也可以去讲讲道理,不过他老人家已经七旬有余,把他从乡下请来,路上实在遭罪。”
“唉,若陈小将军通达一些,有大王一半...不,哪怕是三分仁义,也不用老军师受苦了!”
一群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能让陈易乖乖就范,从上午一直商量到傍晚,连午饭都没有吃,仁王义军揭竿而起二十多年,他们头一次这么认真处理“公务”。
......
傍晚,陈易手中拿着几封书信,白天内阁中发生的事情,皆记录其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从师父离任前叮嘱他之后,他就暗中留了后手,做了准备。
仁王皇宫中的某个侍女,某个太监,甚至是某个白天在内阁中大骂他的文臣武将,都有可能是他的人。
“愚蠢,被权利冲昏了脑子!”陈易看完书信,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自小聪慧,又经历颇多,再结合各地传来的情报,自然一眼便看出仁王以及那些朝臣打得什么算盘。
“那大景皇室早就名存实亡!”
“新登基的小皇帝不过是众世家推出来的傀儡,他们是怎么想的,这种招安也敢去?”
“不怕有去无回?”
陈易知道起义军中的那些高层多是贫苦百姓出身,没什么见识,可傻到这种程度,也是让他感到无力。
“呵,这里面肯定有那些内奸的功劳。”陈易以前没注意过,只是近一年才隐约发现,那些高层身边都有潜伏的内奸存在,或是得力手下,或是枕边之人。
他本想暗中布局,然后一网打尽,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来不及了。
“我那五位苦命的叔叔,好不容易过上两年好日子,师父他老年人七旬有余,身子骨一直不好,这些人居然连他老人家的主意都打!”
“就真的一点不念旧情了?”陈易沉默良久,然后走到书桌前,开始写着一封封书信。
一名名身穿夜行服的剑客,将这些书信连夜送往各地。
世人只知陈小将军一杆长枪沙场难逢敌手,却不知他的剑术更胜数筹,八岁那年偶然触碰长剑,便有一种天生亲近之感。
无师自通,只凭闲暇之余胡乱耍耍,十二岁那年无书可读,行万里路游历天下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剑术居然已经无敌于江湖!
诸多剑客奉其为“神明”,狂热追随,甚至自发组成了“剑气盟”,尊陈易为盟主,陈易本没当回事,只是后来得师父叮嘱,才渐渐掌控该组织,为自己作打探消息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