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月十五日。
虽然早在昨天晚上一些民间报社就已经加急印发了号外,不过官方直至今早才正式公布了消息。
「……我国朝军伍齐整,威武非常,地方百姓、侨民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共贺英人荒诞统治之了结……」
「……此战统共歼敌二万之众,俘敌十万有余,缴获之多无可计数,止汽车便有万辆……己方阵亡不过二千,战伤六千余,实为罕见之大胜。」
「……所谓‘四大要塞之一’,不过尔尔,徒增笑耳。西方列国军武衰落之势由此可见一斑……」
大明官方通讯社的文字游戏功夫不错,实际歼敌数字应该是一万二千,那多出来的八千是乘坐船只仓促撤离的一小部分部队。
撰稿人员认为这些丢盔卸甲的残兵败将已无战力可言,于是也把他们计入了歼敌数字。
而明军的伤亡中,他们略去了非战斗减员,限定了“阵亡”和“战伤”,所以己方死亡数字从三千四百变成了两千多,负伤数字也从七千变成了六千。
一增一减,战绩就看起来更加辉煌了。
注水了吗?真注了吗?如注!
欢庆胜利的景象涌现在大江南北的几乎每一个州县,有些地方甚至放起了烟爆竹。
各地学校也依照朝廷指示,宣布放假一天。
不知是哪家店铺开的头,公然打折限时优惠,于是一大票的店铺也只能争先恐后的竞争起来了。
工厂倒是没停工,毕竟老爷们可舍不得这一整天的产量所创造的利润,取而代之的是大发慈悲地发放一些诸如牙膏、火柴、煤油之类的日常用品,亦或是少许钞票。
原本,大都督府参谋处经过多次的推演,预估解决马来亚地区的英联邦军队需要耗时两个月到两个半月,伤亡三万到三万五。
但实际结果却远远小于当初预估,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打了胜仗,朝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朱泠婧同样如此。
昨晚她兴致勃勃地随手写了首诗,又撰好了敕书。
「皇帝敕谕文武群臣:朕承鸿业未久,励精虑治,毋敢懈怠,惟恐负社稷黎民也,战事之始实属无奈之下策……」
「……今南征马来之部队,将士用命,果敢无畏,长驱直入,尽灭英人之舰队与大军,所谓堡垒旦夕即破,朕实感欣慰。是以嘉奖全体将士,厚葬殉国之人,严惩怠军无能之辈,此即奖惩不容偏颇至理……」
「……尔军人官佐兵士须知,务果敢而避怯懦、务谦逊而戒骄横,据诚秉义,尽忠职守,勤恳不懈,毋负朕望。钦哉。电告南北,从速办理。」
实际上她本来想多用些不常见的高逼格文言文字词,但最后还是作罢了,反正这东西终究是给人看的,意思到了就行。
心情甚好的朱泠婧嘱咐苏依依,
无梦、深沉、安逸的一觉实在是让人舒畅,她慵懒地翻了个身,忽然觉得手背湿湿痒痒的,便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毛茸茸的一团。
“好了,别舔了。”
踏墨如同小狮子似的端坐在床沿,一蓝一绿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行吧,这都巳时了,也是该起床了。
稍微收拾片刻过后,她便去洗漱用膳了。
“陛下,周待诏到了,我们让他在外稍候片刻。”
“不了,直接宣他过来。”
尽管夏筱诗的预产期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但身在一线的周长风实际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忙,什么物资调拨、补充兵员分配等等。
最让人无语的是,昨天下午,二十二师师副参与完了庆功宴之后乘车返回驻地,结果路上过桥的时候被陆战一旅的一辆卡车撞下了桥。
这位倒霉的上校断了好几根骨头,呛了不少水,差点溺死。
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吧。
数万大军云集于此,类似的杂事自然不会少,而且往往都要部队主官亲自出面才能办妥,搅得周长风无比头大。
纠结归纠结,恐怕是赶不及回家了。
好在皇帝的召令来得恰到好处,这下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逃离这摊杂事了。
于是在登上飞机、起起落落好几次之后,他在今天上午重回了京师应天府。
街道上的欢庆氛围让他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以至于在觐见皇帝时脸上还挂着笑意。
“你倒是精明,虚名拱手让人,但实打实的功劳一样没落下。”
“陛下,我也没想到对方那么不堪一击啊,一不留神就打穿了。”周长风故作诚恳地答道。
“还是提点你一句,少争功,偶尔出出风头也就罢了。”
朱泠婧在这方面的心理有些矛盾,希望他能跟其他将领把关系处好,毕竟这终究是她在军队中一步步帮扶起来的,要是被孤立就太尴尬了。
但是,又不能太过于紧密,应该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适中位置。
对于她的提醒,周长风不以为意地回道:“您放心好了,我还是有点心眼的,我跟他们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
“你能不缺心眼就很好了。”
接着,二人交流了一下关于后续战略的一系列事宜,以及外交上的状况。
马来亚地区的战事已经告终,南洋地区门户大开,虽然美国人仍旧盘踞在菲律宾,但战略态势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良好的。
现在大明海军西可经由马六甲海峡进军印杜洋、威胁日不落帝国的明珠,南可顺势而下、夺取资源丰富的荷属东印杜。
当年被称作“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在鼎盛时期风光无限,荷兰东印杜公司的贸易额占到了当时全球贸易额的一半以上。然而随着海战、陆战的接连失败,荷兰昔日的光辉历史已化作明日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