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外,曹军营寨。
在主帅曹操的督促下,曹军中的工匠只花费十余日,就打造出了不少攻城用的冲车、云梯,不日就将攻打寿春城。
缘奈何,天公不作美。
就在曹操都统大军出营,四面合围攻打寿春城时,一场秋雨不期而至,且秋雨连日不绝,没有一丁点止息的样子。
秋雨不息,道路泥泞,曹军攻城的事情自是也不得已停了下来。
于是,本打算趁着前面蕲阳大胜,今番黄忠神射李丰,军中士气正盛,欲一举拿下寿春的曹操,失却了一个上好的时机。
……
向着中军行去的郭嘉,他皱着双眉,扫过眼前的绵绵秋雨时,不免轻叹了一声,作战这种事情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本来大军自许都出发,一路攻伐到寿春城下,皆是坦途无阻,这个时候最是士气旺盛,若是一鼓作气,说不得就能顺顺利利的拿下寿春城,不至于顿兵坚城之下。
可奈何天时不利,雨水联绵不绝,间杂着些秋日的寒意,阻止了他们攻城的盘算,不得已屯兵不动,候着天晴到来。
一步一个脚印,郭嘉踩在泥泞的土地上,就此来到了中军大帐外,作为曹操的心腹谋士,郭嘉不经通报,笔直的走到大帐前,掀开帘帐走了进去。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正在翻阅兵书的曹操眉眼上翻,扫了一眼后张口道:“是奉孝啊。”
“明公。”郭嘉向着曹操行了一礼,而后寻了个座位安座而下。
曹操见着郭嘉冒雨前来,身上的衣服袖口为秋雨沾湿,他关怀的招来侍者,让侍者升起炭火,置于郭嘉的身前,以烘干郭嘉身上的衣物,兼之温暖郭嘉的身子。
“天时地利人和,惜乎不得天时也。”曹操放下手中的兵书,感喟了一句。
郭嘉脸上扬起笑意,他激励道:“明公勿忧也,今者寿春城内贼人早已胆寒,不过赖以当下的雨水,故得苟且一时,待到云收雨霁,我大军四面合击,寿春城可一鼓而下。”
“话虽如此,却是不知雨水几时止息。”曹操面上泛起忧色:“今者我大军至此,人吃马嚼,耗费粮草无算,加之秋雨之下,粮草运输艰难,若是再拖上一段时日,恐是军中粮草不济。”
“明公得上苍眷顾,不至落得粮草不济的地步……”郭嘉宽慰道,接着他扯了一句实际的话:“屯田一事,于军国有大利,需推而广之,不然他日又将有粮草不济之忧。”
“屯田一事,确乎要抓的紧一些。”曹操肯定的点了点头,建安元年起枣祗、韩浩进言屯田之策,得到了他的认可,当岁就积谷丰阜,倍于往岁,只是到目前,屯田的区域还不够大,还需如郭嘉所言,推而广之才行。
不然就像今时今日一样,远征淮南之地,不过数月的时间,粮草落得不济的境况之中。
说起来,也是曹操所据之地为兖豫,地处天下之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需应对,不给外敌可趁之机,需要在四面都置军守御,如此一来,耗费就不小了。
“陇右战况如何?”曹操甩开当下的困境,同郭嘉扯起了四方之事。
典掌机密的郭嘉应声作答:“刘季玉发兵陇右,至于冀县,在冀县停留了一些时日后,大军西进,当下正和韩遂、宋建等人相持于襄武,胜负如何,尚未可知。”
“韩遂。”曹操念叨起了这个名字,以往的时候,韩遂作为计吏到过雒阳,且面见过大将军何进,而他当时同韩遂有过一面之缘。
念及对韩遂的印象,曹操推测了一二陇右战局的发展:“韩遂非是善于用兵之人,当非刘季玉的敌手,或许不日刘季玉就有消息递到许都,言其已讨定陇右,平定羌乱。”
“明公说的是。”郭嘉的想法和曹操一般无二:“韩遂、宋建,加之韩遂招诱来的凉州羌胡,众达数万,可人心各异,多怀鬼胎,不得上下一心的同刘季玉相抗,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刘季玉若是讨定凉州,再挥师河西,案秦之故土,将尽为刘季玉所得,此非国家之福也。”
郭嘉对于异军突起、势不可挡的刘季玉一方很是担忧。在宗室身份和秦之故地的双重加成下,四方之士莫不延颈关中,欲图奔赴关中为刘季玉效命,以刘季玉为再世光武,甚至于不顾身在许都的天子,只愿前往关中效命刘季玉。
曹操默然的点了点头,实力,刘季玉有了,声望,刘季玉也有了,出身,汉室宗亲的身份,给到了刘季玉极大的加成,再虑及刘季玉循高皇帝之旧事,自汉中发兵,袭取陈仓,安集关中,天下多谓刘季玉为命世之主。
而自中平以来,擅立于一方,曹操尝到了作为君主的滋味,权力和野心也慢慢的滋生了起来,眼下刘季玉的崛起,对有志于天下,欲图谋取寰宇的他来说,不是一件利好的事情。
“有这等劲敌,方为人生快事。”曹操忽的大笑了一声,豪情万丈的言道。
郭嘉听得此言,他只露出一抹淡笑。
对着心腹谋士,欲助力他成就王霸之业的郭嘉,曹操袒露心迹:“天下汹汹,群雄并起,然吾观宇内诸侯,唯有袁绍、刘璋为之大患,他人不足虑也。”
“以卿观之,袁绍、刘璋孰强孰弱,当先诛除何人。”闲着也是闲着,曹操问询起了郭嘉对袁绍、刘璋的看法。
郭嘉应声道:“袁绍据河北,刘璋定秦地,比之二人,袁绍所据河北,士民殷富,土地沃野,实力强劲,然袁绍为人多谋寡要,好谋无断,不足以成就大事……”
“刘璋所据关中,昔日为凉州群贼荼毒,士庶离散,户少民稀,可刘璋为人当断则断,谋略超群,数年间成就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