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英俯身向前,朝韩遂耳边低语了几句,韩遂眸子逐渐泛光,听得是连连点头。
第二日,襄武县的县寺中,韩遂大会群雄,宋建、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或是凉州豪杰、或是羌胡渠帅,纷纷聚在县寺的大堂内。
而当宋建、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人踏入大堂,立即就见到了摆在大堂中间的金银珠宝、锦绣布帛,珠宝和金银散发着刺目的光彩,锦绣和布帛纹理秀美精彩夺目。
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羌胡渠帅纷纷被吸引去了目光,唯有宋建,作为河首平汉王,稍稍有些定性,没有过多的往这些东西上投去贪婪的目光。
“韩兄,这是何意?”待众人举齐,河首平汉王宋建率先向韩遂问道。
韩遂听得宋建的问询,却是凄凉一笑,他叹道:“某纵横陇右十余载,今日为小辈刘季玉所困,如今粮草将尽,而求战不得,不出月余,某将身死襄武也。”
“然某不甘就死,死的如此窝囊,有失我凉州男儿的气概,且某亦不愿归降刘季玉,为他人臣虏,苟且偷生……是以明日我将举兵同刘季玉决一死战,而诸君却是无辜,不必追随某慷慨赴死。”
说到此处,韩遂指着堂下的金银珠宝、锦绣布帛示意众人道:“某留着这些也没用,且以这些金银钱帛赠与诸君,作为离别的礼物。”
宋建、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倒也来不及应答,他们未曾料到韩遂将要去同刘季玉拼命,且有意解散盟军。
韩遂借着众人呆愣的片刻功夫,他继续输出道:“某料来明日当是凶多吉少,明日一去,风萧萧易水寒也……某一死,陇右为刘季玉所有,到时候诸君将身处刘季玉治下。”
“宋兄。”韩遂一通长篇大论后,他朝着宋建言道:“刘季玉为宗室子,坐拥强兵,必然不喜兄自号"河首平汉王",且思来某来日战死,宋兄你独木难支,非是刘季玉敌手……兄来日可速去王号,遣使向刘璋请降,想来或可得一线生机。”
“韩兄。”宋建闻言,面色顿时有些急切,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得,韩遂一倒,他自然也是没有好果子吃,尤其是他自号"河首平汉王",明晃晃的打过汉室的脸,想来刘季玉定然是不会放过他。
韩遂对着宋建一语道完,他没有等待宋建的回音,而是朝着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羌胡言道:“本意合诸君之力,做一番大事,全取陇右,各据一郡,快意无边,然今日看来却是难以达成……。”
“某去就之后,诸君不可似往日一般放纵,需谨慎小心行事,盖因刘季玉身仗强兵,拥十万虎狼之卒,又威行万里,兵锋所向难以抵御,思来诸君皆非刘季玉敌手,若是诸君日后所行不太妥切,恐遭刘季玉不喜,到那时,身死是小,族灭是大。”
韩遂殷勤细心的嘱咐着众人,他言辞恳切,似是一位长者。言毕,韩遂一收哀容,他端正面色,目光迥然,恢复了往日凉州豪杰的英姿。
“诸君,还请收下某的赠礼,就此拜别,他日若是有一二怜意,可在某的衣冠冢前浇洒一二杯酒水。”
而后韩遂不复再言,他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也没有看堂内众人一眼。
“韩兄。”宋建急了,他快步上前,扯住了韩遂的衣袖,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羌胡渠帅也面色泛起急意,通过韩遂方才的话,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若是韩遂败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在陇右讨生活了,看刘季玉的面色行事,而不是如今日一般肆行无忌、快活无边。
“韩将军,且留步。”
“韩将军,你莫走。”
宋建、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人一个两个纷纷上前,将欲要走入后堂的韩遂拦住。
“诸君这是何意,是嫌弃某赠送的别礼薄少吗?”韩遂望着众人,似是不明所以,他问询了一句,并兼着一声轻叹:“某身家之物皆在此也,却是没有再多的了。”
“非也。”宋建连忙说道:“来日同刘季玉决一死战,我宋建愿与韩将军一并同往,某不愿今日离去,做苟且偷生之徒。”
“对对,我雕虎金愿与韩将军你共进退,赴汤蹈刃,死不旋踵。”先零羌的渠帅雕虎金急切的说道,这几年来汉室倾頽,他们羌胡没了汉军的制约,头上的乌云散去,难得的过了一段好日子,他可不想又过上以往为汉军屠戮、汉吏欺压的日子。
“俺也一样。”烧当和参木达各自附和了一声。
“诸君这是何苦。”面对众人的请求,韩遂却是不愿意接下,他诚恳的劝告道:“诸君,某不愿为他人臣虏,甘愿阵前战死,诸君何必如我一般痴傻……诸君不如今日各自散去,听闻刘季玉宽仁,诸君日后只需当伏做小,想来刘季玉应不会加害诸君。”
言罢,韩遂又欲离去,但宋建、烧当、雕虎金、参木达又是上前,将韩遂拦了下来。
宋建面色坚决,他慷慨言道:“韩兄,某意已决,同韩兄共进退,还望韩兄万不可说什么让我离去的话,某宁追随韩兄同战死,也不为刘季玉的臣子。”
“某等之意,亦是如此。”烧当、雕虎金、参木达三人同声响应了一句。
“哎。”韩遂闻言,先是轻叹了一声,而后似是心下感怀,露出一副感动的面色,他伸出手,同宋建、烧当、雕虎金、参木达等人的手握在一起。
“诸君厚意如此,遂岂敢推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