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黎宜民欲哭无泪,怒吼道:“不是这样的,朕没有指使任何人谋害先帝。”
不过,他的话现在已经没人愿意相信了。
犯人已经承认自己的弑君之罪,他已经必死无疑,将死之人再说什么谎话,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可信度很高。
而他指控的宋诚已经失踪,谁也找不到他的行踪,那么黎宜民也就没办法解释这件事儿,因为谋杀小皇帝黎邦基,对于宋诚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儿。
他虽然依靠黎宜民庇护,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种庇护只是大明没有和大越较真,如果大明皇帝朱祁钰态度强硬地要求黎宜民交出宋诚,估计黎宜民也不会死保他。
况且大越掌权的人是阮太后,不是黎邦基,所以宋诚完全没有必要杀了黎邦基,毕竟黎邦基还未成年,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黎宜民杀了阮太后之后,大权必然会落到黎宜民的手中,宋诚就可以得到难得的时间来谋划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反正大越不可能保住自己一辈子,宋诚最好的选择就是积累一些财富之后继续逃跑,逃出和大明有关联的势力范围,那样才是一劳永逸的结果,所以,宋诚没有必要杀了黎邦基给自己拉仇恨。
既然宋诚没有必要杀黎邦基,那么谁让他指使人杀了黎邦基,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阮炽站在人群之中冷冷地说道:“已经有人指证此事,谅山王你还不敢承认吗?”
“不是朕,绝对不是朕,朕没有指使过宋诚去谋害先帝。”黎宜民已经无可辩驳,只能选择怒吼。
不过他的怒吼却没有收到一丝效果,反而是让大家看到了他的无能。
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没人上来说一句相信他的话,大家看着黎宜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头待宰之前拼命挣扎的猪,不想死,但是却没办法改变结果,只能在砧板上无意义地挣扎。
阮炽冷笑一声道:“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你相不相信不重要,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相信了才重要。”
“先帝在你起兵谋逆之夜崩逝,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就连你自己都承认先帝之死是与你有关的,所以,除非你拿出不是你指使的证据,否则天下人只会相信此人的话。”
“先帝就是你害死的!”
“朕说过了,不是朕!”黎宜民怒吼道。
“好,暂且就当做不是你。”阮炽突然转换了个话题,说道:“当初你可是亲口和我说过,要在京北城利用水陆夹击的方式击败明军,但是现在呢?京北城已经落到了明军之手,朝廷十几万主力全部被俘,数百文武官员也都沦陷在了京北城,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这个责任你打算怎么承担下来?”
“升龙城的港口已经被明军攻占,张軏的大军正在向升龙城进发,你又打算拿什么来阻挡明军的进攻,保住太祖打下来的江山社稷?”
“昔年我等随太祖奋战半生,多少为国为民的豪杰死去,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败掉整个江山而做的吗?”
“你怎么对得起太祖太宗的辛劳?怎么对得起那些豪杰的牺牲?怎么对得起大越臣民的信重?”
阮炽一连串的问题顿时将黎宜民问懵了,对于这些问题,他的确没办法回答。
大越的主力沦陷在了京北城,升龙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兵力可以阻挡明军了,况且如今码头都已经被明军占领,唯一的天险也丢了,黎宜民的确拿不出什么办法来阻挡明军的攻势。
他今天召开这次朝会,为的不就是商议此事吗!
对此,黎宜民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阮炽冷笑一声道:“怎么?堂堂谅山王居然无言以对了吗?当初成功抵挡张軏的底气去哪里了?之前文武百官让你登基,是因为你可以抵挡住张軏的攻势,现在你没办法抵挡了,那大越还要你干嘛?留一个弑君谋逆之人在皇位上,然后等着太祖打下的江山重新落到大明手中吗?”
黎宜民听他说得满含威胁,不由得问道:“那你要如何?”
“我要如何?当然是换一个皇帝啊!”阮炽立刻回答道。
不过这个答案明显不是黎宜民想要听到的,立刻暴怒道:“换了朕?大越如今哪里还有适合登基称帝的人选?”
阮炽冷笑道:“这个就不劳谅山王操心了,皇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姓黎的男子,换上谁来不都比你一个弑君谋逆的逆贼强吗?”
黎宜民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追问道:“你是说新平王?他可是只有十三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