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惠堂和林永年在茶楼里等着。一个多小时后,小泥鳅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林永年问:“怎么样?有没有机会?”
小泥鳅咕嘟咕嘟连喝了好几口水,兴奋地说:“有!太有了!简直是三根手指捏田螺,笃定!”
冯惠堂问:“是吗?怎么个笃定法?”
小泥鳅说:“我找看门的老头打听过了,当初鬼子接管广惠医院,是为了收治他们的伤员。现在医院虽然对外开放了,但老百姓都不愿意去那儿看病,医院冷冷清清的,住院的病人一个都没有。晚上大门一关,里面除了两个值班的再没有别人了。”
“那两个值班的是什么人?”冯惠堂问。
“两个鬼子兵,”小泥鳅说:“都带着枪。”
“什么?还有枪?”林永年蹙眉道:“万一被他们发现就没命了,还三根手指捏田螺呢!”
“别急嘛,我话还没说完呢。”小泥鳅笑眯眯道:“听看门的老头说,今天好像是小日本的什么节日……”
“今天是他们的建国纪念日。”林永年插了一句。
小泥鳅接着说:“那两个鬼子已经备下了酒菜,准备晚上哥俩好、全来到了。等他们醉得不省人事,我进去想偷啥偷啥,偷他们的脑袋都很容易,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林永年在一边直摇头。
小泥鳅望着他:“怎么?你不相信?”
林永年冷笑道:“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还想偷啥偷啥呢,我看你到头来啥也偷不到!”
“你这算什么话!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
小泥鳅很不服气,拍着胸脯喊:“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今天我小泥鳅偏要显点本事给你瞧瞧……”
“行了,别拍了,”林永年拦住他:“兄弟,我就问你一句,药房里那么多各种各样的药,你找得到盘尼西林吗?”
小泥鳅一听就傻了,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林永年说:“盘尼西林的包装盒上都是外国字,别说让你找,就是放在你面前你都不认识。”
小泥鳅使劲挠头:“那怎么办?”
“好办,”林永年说:“我认得外国字,我和你一块进去,冯大哥在外面给我们望风。”
小泥鳅一拍巴掌:“还是林大哥想得周到!”
冯惠堂摇头道:“不,不行。”
“为什么?”小泥鳅问。
冯惠堂说:“夜里有巡逻队,待在外面反而容易被发现,还是我们一块进去的好。”
林永年点头:“说的对,这一点我没想到。”
小泥鳅高兴地扬了扬拳头:“好嘞!冯大哥一块去,我胆气就更足了,一定马到成功!”
商量已定,三个人在一家小饭馆吃了晚饭。
等到9点多钟快10点的时候,他们离开小饭馆,悄悄来到了广惠医院外面。只见医院大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没一点动静。
林永年觉得时间还早,应该再等一等,可是小泥鳅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朝手心里呸呸吐了两口唾沫,踩着冯惠堂的肩膀,三两下就爬上了围墙,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然后纵身跳下去,打开大门,把冯惠堂和林永年放进来,再重新把门关上。
广惠医院并不大,只有一栋三层楼房。他们在墙根下伏了片刻,既看不见灯光,也听不到动静。
小泥鳅压低声音说:“你们待在这儿,我先进去侦查侦查。”
小泥鳅猫腰前行,来到楼房前,吱溜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回来告诉冯惠堂和林永年,那两个值班的鬼子已经醉倒了,睡得像死猪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
冯惠堂说:“保险起见,还是把他们捆起来。”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进入楼房,朝鼾声的方向走过去。小泥鳅没有夸张,那两个鬼子的确睡得像死猪一样。
小泥鳅操起一根棍子:“何必费事,干脆送他们回老家算了!”
小泥鳅举起棍子要砸,冯惠堂赶紧拦住,朝他摆了摆手,小声对林永年说:“你去找找看有没有绳子。”
林永年拿着手电筒,逐个房间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三个人一起动手,用绳子把那两个鬼子兵牢牢捆住,嘴也堵上了。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找盘尼西林了。
冯惠堂拿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发现药房就在附近。房门上着锁,但这种“司必灵”锁在小泥鳅面前一点都不灵,打开它没费吹灰之力。
三个人走进药房,只见几排木架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品,地上还堆放着不少纸箱木箱。
小泥鳅叹道:“林大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要是我一个人进来,那就狗咬刺猬干瞪眼了。”
林永年没功夫跟他啰嗦,他从冯惠堂手上接过手电筒,抓紧时间寻找盘尼西林。
他从第一排木架开始找起,接着找第二排。突然,冯惠堂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一愣:“怎么啦?”
冯惠堂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外面有动静!”
林永年和小泥鳅顿时紧张起来,但他俩竖起耳朵仔细听,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小泥鳅说:“冯大哥,你神经过敏了吧?”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摔倒了,传来扑通一声响。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紧接着有人喊叫:“哎哟,摔疼我了……妈的,你哪儿不能睡?睡在当路上!”
另一个声音说:“他一定是喝醉了酒。”
第三个声音说:“不对啊,他俩手脚怎么都被捆上了?”
随后好几条喉咙同时嚷嚷起来:“有人!果然有人!快把大门堵住,别让他们跑了!”
小泥鳅连连叫苦:“糟了!要被包饺子了!这可怎么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林永年也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冯惠堂却和平时一样镇定,他把那根棍子交给林永年:“你在这儿继续找,我和小泥鳅把他们引开。”
林永年战战兢兢:“这……这能行吗?”
冯惠堂按着他的肩膀:“别紧张,照我说的做。”
看着他坚毅的神情,林永年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冯惠堂走到门边听了听,猛的拉开房门,带着小泥鳅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