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得知黄河河防在极短时间内便被晋军突破之后,情绪很是稳定。
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内,黄河冰封,天险变通途,从洛阳到乐陵,何处不可渡河?这根本就没法守的。要不是打了近1年的仗,士卒疲惫,再加上山东、中原、关中、山西等地还有大量胡人的坞堡需要清理,只怕黄河刚1冻上,晋军就要打过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晋军1旦发动进攻,河防势必崩溃,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邺城,他笑着问慕容廆的使者:“如今晋军已经打过黄河,将战火烧到河北了,辽东郡公确定还要继续坐山观虎斗吗?”
使者冷然说:“这是你们跟晋人之间的战争,关我们什么事?”
石勒说:“确实,这本来就是我们与晋人之间的战争,可问题是你们想趁火打劫拿下幽州,十几万大军正在围攻为晋廷卖命的段部鲜卑,已经正式参与到这场战争来了!以晋人的脾气,能容忍你们这种行为?石勒敢断言,邺城、襄国1破,大棘城必将被夷为平地!”
使者的面色连变数变。
石勒继续说:“辽西郡公亦是人杰,为何看不出,在晋人眼里,我们都是戎狄,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卑贱夷种!他们势弱的时候当然会放低身段对我们采取怀柔政策,1旦他们强盛起来,等待我们的就只有雷霆铁腕!”
他站了起来,指向南边,说:“过去十几年里,我们胡人杀了多少晋人,想必辽西郡公心里有数吧?现在晋人强大起来了,要找我们报仇了!匈奴人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接下来就要轮到羌人、氐人、羯人,乃至鲜卑人了!如今我们联手尚有1线生机,要是辽西郡公继续迟疑下去,待到我们羯人被灭,他就算想找人结盟,也找不着了!”
使者面色剧变。
他自然知道匈奴人的遭遇。打从晋军收复关中、并州之后便开始对那片土地实施最彻底的清理,真正忠于他们的胡人被留了下来,而那些不忠于他们的胡人则被毫不留情地驱逐,撵回塞外。整整1个冬天,关中、并州的胡人都笼罩在惊恐与绝望之中,他们拖家带口的逃往塞外,以逃避晋人的报复。1路上由于缺乏御寒的衣物和食物,被冻死、饿死者无数,为争夺衣物、食物甚至柴火自相残杀而死者不计其数,吕梁山区那条条通往塞外的山路上,尸首相望,这1幕与洛阳沦陷时北方晋人踏着满地尸骨逃往南方的情景是何其相似!
唯1不同的是,晋人逃到南方就算安全了,而胡人可不见得。
塞外大草原并不欢迎他们。
拓跋鲜卑、乌桓、丁0等等在塞外讨生活的族群显然并不希望这些胡人跑到自己的地盘上跟自己抢饭吃,同时这些家伙从关中、并州带出来的各种物品也着实让他们眼馋,因此这些已经失去1切的胡人1出长城,马上便遭遇这些地头蛇毫不留情的截杀,被人当成庄稼,1茬茬地割掉,高过车轮的男子1轮律杀,妇女和小孩能不能活命则完全看对方的心情。当然,匈奴人也不是吃素的,为了活命,他们奋起反击,跟这些地头蛇展开殊死搏杀,长城沿线遍地烽火,同样善骑善射的草原民族分成两个惭营,你来我往杀得昏天黑地!
想到匈奴人的遭遇,使者不寒而栗。
要是慕容鲜卑被赶出了辽西,估计他们的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半晌,他才开口:“那不知道赵公有何应对之策?”
石勒说:“石某虽打了几场败仗,但是2十万精兵强将还是拿得出来的,辽西郡公又拥兵3十万之众,我们联手,不见得会怕晋人。何况晋人虽然渡过了黄河,但此时距离黄河解冻也没几天了。我军只须坚守不出,与晋军对峙,不让其有机会大量歼灭我军精锐,拖到黄河解冻,晋军后路便断了,到时候精锐尽出,定能将晋军尽数赶下黄河喂鱼!”
使者说:“晋人可以搭浮桥!”
石勒说:“黄河解冻后汛情凶猛,想搭起浮桥并不容易,这段时间足够我军歼灭他们的渡河部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