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学鸡1个躺着1个站着,恶狠狠的对瞪,尤其是那个躺着的,忽然变得生猛无比,1点也看不出重伤垂死的样子,要不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估计他能跳起来跟张雄扳扳手腕,让他知道到底是关中兵强还是陇西兵强。他们的好胜心让李睿极度无语,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名重伤垂死的军士是打起了精神,暂时不用担心他在北宫静出来之前死掉了。
北宫静动作很快,仅仅几分钟便换好了衣服,出来了,这效率真的高得惊人。
张雄赶紧结束了与那名军士的眼神比拼,抱拳行礼:“少将军!”
北宫静向他颌首致意,随后走到那名重伤的军士身边,先打量了对方1番,最后目光定在那支插在他胸口的断箭上,停留了几秒钟便移开了,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像他这样年纪轻轻便领兵征战,天天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已经经历了太多死亡,1两条生命的消逝已经很难在他心里掀起1丝波澜了。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
那名军士咳出1口血沫来,努力提高声音,说:“骠下……姓陈,名纯,关中冯翊人士,从军7年,乃是……咳咳,哪是襄阳王麾下的士卒!”
北宫静问:“襄阳王派你前来,有何要事?”
陈纯极力支起身体,1只手哆哆嗦嗦的从放领处探入,艰难地从贴近胸口处掏聘封信,递向北宫静,说:“昨日太尉下令大军退回洛阳,他率领禁军先行,结果在铁门关遭遇胡人的袭击,禁军胡骑拼死厮杀,拖住了胡人,掩护大军退入铁门关,激战中胡骑校尉傅凝战死……咳咳……如今胡人已经将铁门关围得水泄不通,就连新安也被团团包围,几万大军危在旦夕,襄阳王无计可施,只好向少将军求援……”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变得激动,挣扎着坐了起来,望定北宫静说:“少将军,如今我军前有胡人虎视眈眈,后有东平郡公兵临城下,军心动摇,人人畏战,已是危如累卵,几万大军旦夕之间便有全军覆灭之虞,只有您能救他们了!求求你看在这几年禁军为抵御胡虏没少流血的份上,救救他们!”
面对他的恳求,北宫静依旧平静,拿着那封满是血迹的信问:“你的同伴呢?没有同伴吗?”
陈纯眼角泛起泪光,神情苦涩:“我们本来有1百人,分成两队,1队向洛阳方向突围吸引胡虏的注意,1队则趁机往宜阳方向跑……往洛阳方向突围的那1路怕是无1人得脱,往宜阳方向突围的这1路有近半在突围时战死,进入山区后又遭到追杀,最后……最后只有我1人得以脱身,其他人都战死了……都战死了……”
所有人看着他那副已经给砍得不成样子的盔甲和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的身体,陷入了沉默。
北宫静拆开信封,抽出信笺来仔细阅读了1遍,确实是司马范的亲笔信,别的可以造假,这字迹,这印章可没法造假。他看完信后蹲下去,对陈纯说:“我会出兵,不过不是看在太尉、襄阳王的面子上出兵,而是对你,对你们这1百名拼死冲到了这里和没能冲到这里来的勇士的敬意。”
陈纯愣了1下,慢慢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喃喃说:“谢谢、谢谢少将军……”
喃喃低语中,他慢慢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平静地投入了死神的怀抱。他本来便受了致命伤,硬撑着坚持到现在,忍受了太多非人的痛苦,现在任务完成了,他终于不必继续硬撑了。
寒风呼啸着,带走了他的灵魂。
北宫静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见他停止了呼吸,抿着嘴唇,沉默片刻,对张雄说:“让人把他抬下去,清洗干净他身上的污血,给他换1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找个风水1点的地方下葬……我们无法将他风光大葬,但至少要让他走得体面点。这是难得的勇士,不能让他带着1身污血脏兮兮的上路。”
张雄应喏,叫来几个人将陈纯的遗体小心的抬了下去。
北宫静又对张宣说:“集合所有骑兵部队,准备出发!”
张宣大吃1惊:“少将军,你真的要去救他们啊?”
北宫静反问:“有什么疑问吗?”
张宣压低声音说:“掀翻太尉和他麾下的大军,是天子和当道诸公心心念念的事情,现在太尉和他的军队已经陷入绝境,天子和当道诸公不知道多高兴,我们要是去救了,便算是把天子和满朝文武都给得罪死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北宫静说:“要是让胡人把这支大军给歼灭了,等待我们的将是1场灭顶之灾!”
张宣说:“那不是您要考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