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司马越取得的胜利而欢呼的,至少当今的天子司马炽不会。那1份份捷报在他看来就是司马越对他的炫耀和挑衅,每1份捷报都像1捆干柴,将他心中那团火烧得越来越旺。
太极宫内。
年轻的天子阴沉着脸来回踱步,活像1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好些瓷制器具都让他摔了个粉碎。身为天子,这种举动无疑是非常失礼的,但羊忱却并没有开口纠正的意思,他垂手而立,眉眼低垂,从容自若,对天子这些失礼的举动视而不见。
天子猛的站定,盯着羊忱,微微喘着粗气,恨恨的问:“那老贼打仗的本事明明就不怎么样,为何这次却势如破竹,连战连胜?”
羊忱从容说:“司马老贼不过是捡了凉州军的便宜而已。在新城、杓柳、宜阳这3场大战中,石勒、呼延晏所部死伤3万余人,已经被彻底打残了,司马老贼打的就是在凉州军刀下捡回1条命的残兵败将。而且这1路上胡虏基本上是1触即走,根本就没怎么跟他打,他看似节节胜利,实质上并没有多少斩获。”
司马炽越发的烦躁:“可全天下只知道他打了大胜仗,胡人正在他的兵锋之下节节败退,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关心他斩俘了多少敌军,那些蠢货只知道那个老贼在节节胜利,胡人正在他的兵锋之下败退!”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天子已是坐立不安:“那老贼本就权倾朝野,党羽甚众,现在他又在战场上节节胜利,投奔他的人必然更多,到时候,那老贼若有什么不臣之举,谁人能制!”
羊忱依旧从容,笑容淡然:“陛下放心,那老贼的战绩虚得很,根本就经不住推敲。陛下且容他再得意几天,待他得意忘形之际再次他的谎言戳穿,定能叫他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司马炽有心稍稍定了1点:“当真?”
羊忱说:“自然当真。”
见司马炽依旧忐忑不安,他便给天子派了1颗定心丸:“陛下,此役禁军3营的军心士气已经完全打出来了,再加上骁勇劲健的凉州军,足以与老贼麾下那4万禁军1战。此外,东平郡公忠于陛下,对老贼欺君罔上之举十分愤怒,陛下只须1份诏书,他便会起兵响应,数万忠勇之师入京勤王,老贼纵有3头6臂也难以招架,到时候要擒要杀,不过是陛下1句话的事情!”
羊忱口中的东平郡公,其实就是苟晞。
苟晞是河内郡山阳县人,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并不高,原本在司隶校尉部混,后来走了好运,先是得到石鉴,接着又得到司马越的赏识,官运开始亨通,1路干到了阳平郡太守。跟8王之乱中的刘琨等人1样,他也在那场持续数年的、昏天黑地的混战中不断转换阵营,换过好几位老大,1路跌跌撞撞的,当8王之乱落下帷幕的时候,居然让他混到兖州刺史了。
在兖州,这位仁兄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舞台。8王之乱是结束了,但战乱还没有结束,在北方和西北方有杀气腾腾的胡人,在中原地区有数以万计的流民,而在山东,公师藩、汲桑、石勒、王弥……排着队造反的,将山东和江淮地区给打成了糊糊。苟晞在这兵荒马乱的背景下挑起了重担,招募、训练了1支战斗力颇强的部队,1路东挡西杀,谁来就削谁,接连斩杀公师藩、汲桑、吕朗、刘伯根,大败石勒、王弥,所向披靡,俨然西晋的救火队长。晋人无不仰慕他的军事才华,将他比作韩信、白起。就连司马越也跟他拜了把子,以此来笼络这位勇猛善战的大将。
然而,在今年,这对拜把子兄弟却闹翻了,闹得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