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好了。
陶墨果然第一时间张罗着给太上太子和“伤员”们送了来,两个节度使也在内。
冯炳一边喝粥一边啧啧:“没滋没味的。”又问陶墨,“陛下可还吃得惯?”
陶墨低着头给云光把大碗的粥吹凉,顺口道:“陛下有口谕,众伤重侍卫都是护持太上与太子才伤的,救驾有功,所以让伤员先吃。
“陛下的饭等第二拨儿,还没送过去呢。”
冯炳一口粥喷在了地上。
他们俩刚犯了错被杖责罚俸的臣子,竟然在皇帝之前吃饭?!
疯了吗?
他傻了一样看向云光。
偏云光也刚从陶墨手里接了饭过去,一口粥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直直地看着一脸无辜的陶墨半天,才索性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把整碗粥都喝尽。
“墨内官心疼我们俩,我们俩怎好不领情?”
云光自认笑得温和,实则一脸的老狐狸相。
陶墨又忸怩又得意,一脸傻笑,捧了两个空碗,屁颠屁颠地去洗了。
亲兵们面面相觑。
不是说宫里的内官们最是眼睛长在头顶、鼻子空向天的么?怎么这堂堂殿中省大监的亲徒弟,倒对外头的官员,这样……“随和”?!
帐内。
云光偷偷地跟冯炳分析:“陶行简跟陛下年纪差不多……听得说,他还有个大徒弟,这个陶墨行二……
“老戴……尸体就在那儿摆着呢……太上身边缺一个可心的人……
“可一旦跟随太上,那怕是就再也别想回陛下身边了……
“他八成是不想去。所以现在犯个错反而是好事……”
冯炳听得啧啧称奇:“这宫里的弯弯绕可真多!”
又看着云光憨笑,“我们家人都笨,可万万玩不懂这个。
“前儿我还想给我儿子捐一个龙禁尉,没办成。
“如今看来,亏得没办成,不然今儿这尸横遍地的,说不得就有我儿子一个呢!”
云光早就听说了戴全没搭理眼前的冯胖子却把那一个龙禁尉的缺儿给了贾蓉的事儿。
听他这样夹枪带棒还装憨厚,顿时失了说话的欲望,呵呵笑两声,哎哟着转开了脸。
冯炳看着他的后脑勺,眼中闪过冷意。
一转眼便是午后。
人困马乏,加上又都刚吃了饭。长安驿众人各自寻个背风暖和的地方,互相靠着打盹儿去了。
云光听着帐外鼾声阵阵,嘴角微翘。吃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给自已的亲兵使个眼色,便扶着他的手往外走。
冯炳在他迟缓小心的背后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又俯下头,闭上了眼,装睡。
可惜。
帐篷门口,陶墨恰好大步过来,诧异地看着轻手轻脚出来的云光,也压低了声音:
“云大人这是?”
“哦,冯兄睡得正香,我不好打扰。出来找个地方,净手则个。”云光早已备好了借口。
陶墨笑着连连夸赞:“云大人真是周全!这样细心体贴……
“哦哦,那边那边!下风头,又有几棵树,挡着正好!”
看着他热心指出来的方向,云光的笑容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