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常常跟着朱樱的话头责备苏虹的万皇后,此刻忽然清醒了一瞬,瞟了朱樱一眼,转头和蔼地安抚苏虹:
“本宫如今禁足坤宁宫,外头的联络奔走一应都要靠你。这回这件事能知道得这样确切详尽,是你的功劳。
“朱樱年轻,顺嘴胡说,你不要放在心上。本宫会责罚她的。”
苏虹垂着眸,低头行礼:“多谢娘娘体恤!”
“嗯,那你先去吧。”万皇后轻叹,“我最近火气也的确是旺,你让他们给我煮碗清心汤来。”
苏虹应诺,矮了身退下。
夏守忠一俟她离开,立时便擦了鼻涕眼泪,贼眉鼠眼地朝着万皇后靠了过去:
“娘娘!苏姑姑虽然是您的陪嫁,可奴才早就听说,她跟宣政殿那边勾勾搭搭的!”
万皇后瞪他:“信口开河!”
夏守忠满面急色:“娘娘,奴才没说瞎话!真的!她每回替您送东西过去,都跟陶行简说半天的话!
“那王八蛋心里只有那个姓林的穷鬼丫头,她跟他哪来的话!?还不是算计娘娘您呐!”
万皇后不耐烦地摆手皱眉:“行了行了!知道你受了气了!那也不能往苏虹身上泼脏水!”
又瞪他和朱樱:“宫里我信得过的,一共就你们仨!
“若是再窝里斗起来,我在外头的耳目,是朱樱你有本事都串起来,还是夏守忠你有能耐都记全了?
“更别提王爷那边的人,只认苏虹!”
夏守忠瘪了嘴,委屈地退后两步,长揖认罪。
朱樱噘嘴:“可是苏虹却时时刻刻劝说娘娘跟王爷少来往呢!”
“我又不傻!”万皇后斥道,“谨身持正、不涉前朝,这是皇后的本分!
“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正理!”
两人呆住。
万皇后不甘心地哼了一声,靠在榻上半天,才咬牙道:
“我若是元后,若有嫡子,我比谁不慈爱宽宏、端庄守礼?!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夏守忠见状,眼珠儿一转,再上前半步,低声道:“那,奴才告个假,出宫一趟?”
万皇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上回就说要动手,结果三推四推没了下文。
“怎么?今儿这么着急跑出去,是怕大明宫保全不了你的性命不成?!”
夏守忠赔笑,作揖道:“娘娘言重了!这天下的主子,谁还大得过娘娘?奴才这一身荣华富贵,可都指着您呢!
“奴才先头终于摸清了那几个人的关系。
“今儿正好趁着贾家倒了,那几个人必是没头苍蝇一般,奴才去小动唇舌,想必就能给那姓林的好生添添堵!”
万皇后想一想,点头答应:“你谨慎着,莫要把坤宁宫搁进去。还有,别真的妨碍了国家大事。
“不然,等陛下回来要跟你计较,本宫可不帮你说话!”
夏守忠拍着胸脯再三保证,然后一溜烟儿去了。遮掩着行踪到了偏僻的西北宫门,偷偷摸摸地出宫而去。
朱樱见他走了,心里到底不忿,跟万皇后又咬了一会儿耳根,便得意地疾步出去,站在大殿门口看了一圈,勉强挑了四个嬷嬷、四个宫女:
“抱上两盆腊梅、两盆水仙,去寿康宫,说几句好听的话,然后让那姓林的明儿一早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说出大天去也是命妇!天下的命妇,来给皇后娘娘磕头请安立规矩,那都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