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刚刚起身,一边盥洗一边问得禁卫军各队皆已出发,点一点头,刚要开口吩咐早膳,外头疾跑的脚步声传来,寝殿门口便有侍卫的声音紧张地传进来:
“两江急报!”
昭明帝皱了皱眉:“进来。”
一个侍卫大步进来,在外间门槛外单膝跪地禀报:“苏州知府韦骏差名下吏员送密折面呈陛下!”
“人在何处?”昭明帝站了起来,眉宇间也添了一丝凝重。
“就在门外。”
“宣!”
已经换了外袍、略擦了手脸的贾芸叉着腿摇摇摆摆进来,也在之前侍卫的位置上跪了下来:
“学生苏州韦知府门客贾芸见驾,万岁!”
“贾芸?”陶行简挑眉看了过去。
昭明帝也恍惚了一下:“可是给你整修院子的那个贾家的贾芸?”
“老奴没见过,倒不认得。”陶行简往前走了一步,仔细观察。
贾芸心下一阵激动,面上却越发恭敬,再度叩头下去:“正是学生。
“前者郡主出京,学生侍奉,后见苏州繁华,便再前往。偶遇韦知府,替学生捐了监生,又悉心教导用心读书,所以学生口称东主、心内认作老师。”
顿一顿,从怀里摸出一封已经有些皱的书封,双手举过头顶,“元日后,两江总督丁某巡查江南。初二午间至苏州。
“然与世宦乡耆饮宴毕,回苏州府衙休息的途中,有刺客冲击车驾!”
陶行简把那书封接过去,看看昭明帝的表情,伸手撕开,从里头取出内里的第二个干净封套,这才转呈昭明帝。
昭明帝刚刚从这第二个封套内取出密折,却是两份,才一挑眉,便听见了“刺客”二字,面上顿时一紧!
“……刺客被当场格杀。丁大人伤在左胸,当时强撑着出面稳定局面。但一进府衙,立即给陛下写了密折,尚未写完便昏迷过去!
“韦知府担心刺客背后势力尚有后招,当即便令学生假扮回乡省亲,立即回京,将丁大人和他的两封密折面呈陛下!”
贾芸说到后头,已经面白气短,撑不住跪姿,倒在地上,又拼命抓了自已大腿一把,强打起精神,虚弱续道:
“学生一路上水路换陆路,陆路换水路,虽不敢停留半刻,但仍然隐隐觉得背后有人追踪……
“丁总督昏迷前曾经紧抓着韦知府的手,咬牙说出:江南要出大乱子,一定先求稳,哪怕虚与委蛇。
“韦知府命学生,不惜一切代价,能早一刻是一刻……”
贾芸说完这最后一句,眼一闭栽倒在地。
陶行简一惊,忙上前先试了鼻息,回头低声道:“晕过去了。”
昭明帝低头正看两封狂草的奏折,嗯了一声:“抬下去好生救治。”
随即吩咐:“传旨曹谕,即刻进宫!跟他的那些人,也通知他们立即准备出发!
“另外再拨五百精兵,城门外候着!曹谕到了马上起行!”
陶行简一边让妥当人把贾芸抬走传太医,一边又让人赶紧出宫去传曹谕。
寝殿里安静下来,昭明帝阴沉着脸看向手里的密折。
陶行简不放心地看着他,想了想,招手悄声要了一盏红枣茶过来,又捧了一碟秘制紫姜,无声端到了昭明帝手边。
昭明帝熟视无睹。
忧虑地看一眼外头又有些发闷的天空,陶行简等昭明帝再度看完那两封奏章,缓声轻劝:
“正是京里京外都闹大事的时候,您必得保重龙体才好。哪怕不肯用早膳,也要喝些热水热茶不是?”
昭明帝眼神一利:“你说什么?!”
陶行简愣了愣:“老奴说,还请您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