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分明知道她是来跟太子妃打擂台的,眼中闪过不屑,淡淡叫起。摁着性子听她殷勤几句,便看向黛玉:
“我坐了这半天,乏了。义敏还伤着胳膊,你服侍我去睡会儿。”
万皇后早就一边说话,一边一眼又一眼地偷瞧黛玉周身装饰,此刻听见太后这话,便知道是自已做得太明显了。
脸上僵了僵,勉强出笑容来,站起身:“既是儿媳在此,很该儿媳服侍才是。”
“你穿得太厚实,不便当。”太后毫不客气地指指她刻意穿上的皇后礼服,再也不看她一眼。
扶着紫鹃递过来的手,站起来,又让黛玉搀了胳膊,转身进了内间。
探春和鸿昌两个跟着站起来,先让了皇后一步,见她不动,便跟在太后身后,送了她老人家到门口,然后再回来。
万皇后对着她二人便放松许多。压根儿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二人,倒先看着太子妃冷笑一声:
“太子妃可真是好耳力!我的话,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倒是太极宫的消息,桩桩件件都逃不过你的耳报神去!”
当着探春和鸿昌,太子妃羞恼交加,却唯有咬着牙跪下去:“儿媳知错,请母后责罚。”
“呵!我哪儿敢罚你?!你来给太后请安,乃是一片纯孝,感天动地!
“倒是我晨起叮嘱你不必来打扰,成了阻止你来尽孝的罪过了呢!”
万皇后越发愤怒。
探春和鸿昌面面相觑。
朱樱在旁,见二人竟不上前来劝,心知不妥,便不动声色地扶了扶万皇后的手,低声道:
“娘娘别生气。”
万皇后得她提醒,满腔怒火也只得暂压下去,一摔袖子,转身大步往外:
“你出来,正殿回话!”
探春看了鸿昌一眼。
鸿昌这才上前,把已经落泪的太子妃扶了起来:“太子妃且定定神,说不得太子一会儿就该过来了。”
这乃是提醒她:不要因为她受的委屈,在这种时候加深太子和皇后之间的隔阂。
太子妃知机,忙拭了泪,低声谢她:“多谢鸿昌妹妹。皇后娘娘还在正殿,我先去服侍了。”
鸿昌回头看探春。
探春无奈,只好也上前:“皇后娘娘想必不放心太后,你也所知不详。我们俩同你一道去,解释一二。”
太子妃感激地看她二人:“多谢义敏姑姑、多谢鸿昌妹妹!”
三个人慢慢地往正殿去。
太后寝殿外间到了此刻,才算是安静下来。
宫人内侍们往里的往里,往外的往外,不过几个眨眼,便放得这个外间空无一人。
昭明帝慢慢地从侧门踱步进来,就在黛玉刚才坐着的位置上坐下来,面无表情。
陶行简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握在膝上已经青筋绷起的手,半晌,低声劝道:
“算了。
“宫里女人们之间的恩怨,计较不完的。”
过了好一会儿,昭明帝才刻板着声音问道:“智通还没消息?”
“已从贾府出来,正在御书房候见。”陶行简看了昭明帝一眼,“您现在去大明宫,还是让他来这里?”
昭明帝沉吟片刻:“延嘉、甘露两处人多眼杂。
“后头昭庆殿不是打扫出来了么?
“朕这几天就在那里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