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
虽也张灯结彩,但阖府上下,都屏息静气、战战兢兢,不敢高声说笑,一丁点儿过年的喜庆也无。
缘由却是大清早一前一后进府的两封信。
一封是贾琏亲笔写回来给家中长辈告罪的,说这还是头一个不能在长辈们膝前尽孝的春节,十分想念云云的废话。
这信里头还套了一封,却是写给王熙凤的。
另一封却是尤二姐写回来,请转交尤氏的一封家书。
王熙凤心中暗暗冷笑。先安顿好了表示很欣慰的贾母,立即便拿着自已的那封信便去了邢夫人跟前,当着婆母的面儿拆了信。
果然,又是要钱的。
王熙凤似恼非恼,笑眯眯把这封信放下,转头拿了尤二姐那封信,干脆利落地便拆了。
邢夫人吓了一跳:“这是人家姐妹间的私信,你怎么敢就拆了看?!”
王熙凤也不多话,扯扯嘴角算是笑过了,展开那信,一目十行看完,啪地拍在桌子上,冷笑道:
“好二爷,好德行!还有脸跟我要钱!”
邢夫人忙捧了那信在手,可惜不识字,忙命人去后头把惜春叫来,想让她读给自已听。
王熙凤也不管她,自已坐不住,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似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实则心里正在飞快地算计,此事该如何是好。
惜春领命走来,只扫了一眼便红了脸,再细看时,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羞恼,忙把信里的消息告诉邢夫人:
“那尤二姐早已有了身孕,却在县里被秋桐整日指桑骂槐给磋磨落了胎。
“不仅如此,秋桐还撺掇着琏二哥哥把尤二姐的私房都卷了去,放了高利贷!
“可他们都是外地过去的,不知当地底里。
“放的时候好放,收的时候却遇着了当地的混账人。不仅不还钱,还报给了二哥哥的上官!
“如今二哥哥被禁约在家里不许出门,怕是年后就要参他了!”
邢夫人大吃一惊,顿时急了,忙抬头叫王熙凤:“这可怎么办?!”
王熙凤回过头来,已是满脸泪痕,自已拿帕子擦了,看着惜春,凄然一笑:“妹妹怎不读完?”
邢夫人骇然:“还有?!”
惜春无奈地叹口气,把那信放回桌上,低声道:“尤二姐说,自已已经缠绵病榻一个多月,恐不久于人世,请珍大奶奶替她收尸。”
邢夫人皱起眉头:“这是小产后失于调养……”
“太太就别自欺欺人了。”王熙凤惨笑,“这是二爷心疼钱,不肯给她治了。”
邢夫人默然下去。
半晌,才低声道:“这事太大了。能瞒着老太太,却不能瞒着大老爷……”
话音未落,只见王熙凤眼睛一闭,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好一顿手忙脚乱之后,邢夫人只得命人把“伤心晕倒”的王熙凤抬回了她自已的院子。
然后拿着两封信,请了贾赦过来商议。
王熙凤自是无碍的,待到房中除了平儿再无他人,才睁开眼睛,立即命平儿:“送信给林宅!”
初一的午宴,乃是天子招待四方藩王的大宴。
太上被请去同乐。
延嘉殿这里,则是安安静静的一顿小宴。
太后夸奖鸿昌机灵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