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王熙凤揭帘而入,满目煞气:“这混账东西!竟自尽了!”
黛玉回头看她:“浆洗的,自尽了?”
“是!”王熙凤没好气地往她旁边一坐,恨骂道,“还是贾家的家生子!
“你昨儿回京,她一家子昨儿就都不见了!今儿还好好地当差呢,结果张材家的才一出去要拿所有浆洗的人,她直接当着人就塞了满嘴的砒霜!
“张材家的还慌着救!脸都黑了!”
说着又看鸳鸯,悻悻说道,“那人原是你嫂子的好友,当初仗着你嫂子作威作福的。
“后来你嫂子被老太太处置了,她没了倚仗,全都欺负她,十件衣服让她一个人洗八件。
“大约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在这布匹衣服上动手脚。便查出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竟是替你那个混账嫂子报仇呢。”
鸳鸯顿时红了脸,又愧又悔,低头落泪。
黛玉瞪了王熙凤一眼,又安慰鸳鸯:“……不与你相干。那人必是收了许多钱才敢做这样事。
“他们物以类聚,早晚要贪利背主。有没有你那件事,也是一样的。”
王熙凤扭脸假装看视贾母,只当没听见。
一时,外头的药端了进来。
孟姑姑撬了贾母牙关,将那碗药一点一点地喂进去。
过不多时,贾母眉头紧皱、鬓边见汗,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不住,忽然一歪身,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因昏迷有日,这贾母腹中唯有些参汤米汤药汁而已。此番吐出来的都是苦水,腥臭难闻。
众人掩鼻。
唯有鸳鸯,抽条汗巾子绑了鼻子,手脚麻利地替贾母收拾了,换了干净的衣裳被褥,又熏了两把沉香。
粗使婆子上来把脏了的都抱走,屋里又开了窗通风。
过了一时,才算是散尽了味道。
再看贾母,脸色好看了许多,只是仍旧在沉睡。
孟姑姑等屋里再度暖和起来,又掀了被子衣衫,给贾母扎了满身的针。
再过一刻,起了针。
屋里众人收拾停当,贾母也悠悠醒转。
睁眼便看见黛玉,微微露出了个笑容:“我的乖乖回来了……”
手指吃力地抬起。
黛玉满眼是泪,忙握着贾母的手,贴在了自已腮边,噙着泪笑道:“是,我回来了!”
“别哭……”贾母笑着,虚弱已极,想了想,冲着外孙女眨了眨眼,示意她靠近些。
黛玉忙凑过去,耳朵离得近近的。
贾母得意地笑,轻声道:“我知道,是王子腾,算计我……”
黛玉一惊,忙看着她问:“您怎么知道?”
“我听说,太上出京,就,就仿了宝玉他娘的笔迹,写了一封,给他的信,故意,落在了,张道士手里……”
贾母眉飞色舞,虽然吃力,却依旧坚持要告诉黛玉,“王子腾,胆大,不守规矩……
“陛下,看不上他。所以,我查着了,他投靠了,愉亲王!
“可这信里,我写的是,忠顺王!”
黛玉惊讶地看向贾母!
贾母笑了起来,呵呵的,又小声道:“张道士,是北王的人!
“这一串子,绕下来,王子腾在北王,跟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