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点儿事?不就是不懂规矩么?教就是了。”林黛玉笑了笑,抬手先让又跪下了的镜伯起身。
又扬声向外叫楚刈。
楚刈木着一张脸进来,叉手低头:“郡主。”
“西跨院的两家都交给你。你好生教教他们规矩。
“我这一趟虽然待不了多久,但必然会有更多人知道这是先文安侯和昭庆郡主的老宅。
“他们既然跟着镜伯住在这里,那以后万一有什么人上门时,就得还出合适的礼节来。
“这是为他们好,也为了镜伯以后能轻省些。你教仔细些,也教扎实些。别今儿记得了,明儿又忘了。”
林黛玉笑着吩咐完,看楚刈立即答应了出去,便再度转向镜伯,微笑道:
“上回在姑苏时,我尚年幼,也没有郡主的封号。镜伯又是家里老管家,看着我长大的,所以言行中多有不避讳处。
“如今我身边既有宫中的尚仪姑姑,还有宫正司专掌规矩刑罚的内官,这些礼节妨碍,必是要行起来了。
“以后镜伯有事,让楚内官通传,或者跟丫头们说了,我去花厅跟您商议。您看这样可好?”
林镜的脸上越发红胀起来,忙站着连连称是,便告退:“姑娘……郡主休息吧,老奴告退了。”
“晴雯送出去。”林黛玉笑了笑。
晴雯忙答应一声,轻巧地扶着林镜,一张巧嘴低低安慰着,送了出去。
林黛玉这才呼了口气出来,按一按肩膀,吩咐沐浴,歇着。
外头倪二拎着那个干瘦矮小的林浑,冷笑一声,碗大的拳头在他鼻子跟前一晃:
“老子不打你,是因为主子没发话。
“如今楚内官可说了,不守规矩就赶出去,不想被赶出去就要挨揍!
“你可千万别守规矩,我他娘想痛揍你一顿很久了!
“——你还记不记得老子头一天来苏州,你曾经让老子给你跪下?你算个鸟!!?”
林浑又痛又怕,脸色煞白,喉咙里呜咽:“老二,我有眼无珠,你大人有大量……”
“老二也是你叫的?!”倪二手腕一翻,那衣领子便又紧了一圈儿,勒得林浑翻白眼吐舌头。
楚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黑甜一觉,林黛玉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卯时三刻,才被院子里扫地的哗哗声吵醒。
皱着眉迷迷糊糊坐起来,哼了一声:“紫鹃。”
紫鹃已经穿戴梳妆完毕,正要出去喝止那扫院子的,听见她唤,忙进来掀起帐子,笑道:
“江南还暖和着,这一床被子我只怕薄,却听着姑娘一宿没翻身,看来还行。”
林黛玉往前一倒靠在她怀里,闭着眼睛,满心都是起床气,模糊问道:“大清早起扰人清梦,这是谁啊?”
“是才买回来的粗使婆子。我去说她。姑娘还要再睡会儿吗?”紫鹃温柔地问。
林黛玉委屈地哼了一声,搂住了紫鹃的腰:“好姐姐,还困,可这一醒就睡不着了。”
紫鹃抚了抚她的头发,低声道:“昨儿热水烧得不够,姑娘头发都没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