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间吃饭,恪谨王妃无比感慨:“我们王爷当年也算是会吃了。
“哦,你父亲林公刚进翰林院时,他们俩还一处吃过好几家京城的名店呢。
“可惜,跟你这厨娘比起来,他们那个吃法,实在粗糙。”
林黛玉心中一动:“王爷跟先父也熟识么?”
“算是熟识。毕竟太上当年喜欢年轻人围着。
“我们家王爷、敦诚亲王、忠顺亲王、愉王爷,还有东平、南安、西宁家的世子——那时北静王还在吃奶呢,所以没他——都在一处混着。”
恪谨王妃掰着手指数,又笑,“对了,当年还有史家的大小史侯。不过大史侯没几年便故去了,只剩了小史侯。”
黛玉心中微动,趁着探春和鸿昌抢半个鸭头笑闹,倾身过去,低声问恪谨王妃:
“那时,先废太子还在么?”
恪谨王妃脸色一变,看了黛玉一眼,又看看抢到了鸭头没心没肺大笑的闺女,也压低了声音:
“先废太子是当今登基前半年,太上亲自赐死的。大史侯故去前,倒是有一位没了——先废太子妃,病逝。”
黛玉恍惚了一下:“先废太子妃?我怎么竟从未听人提起过她。”
这句话声音稍大,那边两个笑闹的姑娘顿时没了声音,眼睛都看了过来。
恪谨王妃忍不住嗔了黛玉一眼。
就在此时,紫鹃忽然低头退了出去,而屋里其他伺候的人也都鱼贯出去。
三五息间,屋里只剩了桌上吃饭的四个人。
三个年轻姑娘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恪谨王妃。
王妃又好气又好笑,隔着饭桌,伸手敲了自家闺女一个暴栗,摇摇头,无奈地低声给她们叙说前尘:
“先废太子是太上元后所出,那位生了太子便没了。
“太上一开始,便把先废太子带在身边,手把手亲自教导。甚至为了他能有好日子过,选了元后的一位族妹来做继后。
“又怕日后没人真心辅佐,太上特特给他挑了主持了五六届科考的礼部侍郎做太傅。
“又担心他后院不稳,便在自己一众心腹老将里,挑了最稳重果敢的东平王家的大姑娘,给他做太子妃。
“那时候,满京城谁不知道东平王府的嫡长女?气质如兰,温良贤淑,才学满腹,聪慧能干。..
“听得说,当时先废太子还闹脾气,说这大姑娘必是丑陋难看,不然的话,如何长到了一十六岁,从来没人肯上门提亲?
“我们王爷后来跟我说,那哪是不肯?那是不敢!这姑娘这么好,若是不去母仪天下,那便是皇室瞎了眼了。这样情形,谁敢求亲?
“谁知,太上溺爱过头,先废太子反而被教成了个四不像。
“那继后本来就气怯,也不敢管。到了最后,先废太子变得骄奢淫逸、喜怒无常、暴虐狠戾。
“而可怜的先太子妃,因为苦苦劝谏,生生被先废太子打没了一个孩子!”
鸿昌回手堵住自己的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探春和黛玉对视一眼,叹息一声:“难怪这么多年,从未见东平郡王回过京城。”
恪谨王妃叹气道:“东平郡王是个疼孩子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闯进东宫,直接把勾着先废太子胡闹的两个内侍,一拳一个,生打死了。
“先废太子为此,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