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果决?
何太医微微愣了一愣,心下顿时有些慌张。
“如此,何太医还请外头稍坐。来人,看茶。”贾赦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这老东西有些不自然,怎肯这就放他走?拽着便去了外间。
又给贾环使个眼色。
贾环立即热情如火地迎上来:“何太医,您快这边请!”牛皮糖一样沾了上来。
宝玉在屋里听见外头动静,忽然眼珠儿一动,明白了过来,马上也跟着出去,笑着站在了何太医的另一侧:“何太医辛苦了。”
黛玉从屏风后头出来,看着呆愣的鸳鸯,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几张被撕成几片的方子,还给她,低声道:
“放心吧!他这时候还敢跟我打擂台,就说明外祖母尚无大碍。即便是孟姑姑的针石不灵,他也有法子把老太太救回来。”
鸳鸯这才转过弯来,破涕为笑,哽咽道:“那就好!那就好!”
邢夫人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欣慰一笑,拉着黛玉坐下:“别站着了,快歇歇。”
一直悄无声息的小红便静静上前半步,帮着扶了黛玉一把,又从旁边桌上捧了一碗茶过来给她。
半个时辰后,孟姑姑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进门抹了一把汗,抱怨道:
“我就说我一起来,非说怕我乱说话!我一个大夫,我能乱说话么?真是!”
待一眼看见何太医,愣了一愣,脱口而出:“哟!您又在坐镇呢?是不是又想吊个参汤等着人家自己醒?”
何太医顿时黑了脸,哼道:“病情不一,手段怎同?竖子无状!还不快进去看病人?!”
孟姑姑也还他一声哼笑,抬头一看鸳鸯迎了出来,便施施然跟着进去,连招呼都没跟屋里的其他人打。
黛玉见她手里抱着针囊,立即一指贾母:“快着!”
孟姑姑一点头,也不多话,闪身坐在贾母身边,先左右手腕仔细听了脉,又要过鸳鸯拼好的旧方子看了,也皱一皱眉:
“参芪太多,这么大的肝火肺火,还用这个,也难怪不醒。”
再不多说,直接祭出一排银针,令鸳鸯脱了贾母衣衫,又命黛玉和邢夫人回避莫看。
只剩了她自己和鸳鸯时,出手如电,十几根银针瞬间插遍了贾母全身!
几处针底几乎是顷刻便喷了血出来!
鸳鸯忍不住惊叫一声,被孟姑姑一眼瞪过去,忙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抖着手拿了手巾,擦了血迹。
一刻之后,贾母身上顶着若干银针,悠悠醒转:“咳咳!”
里间外间的所有人都惊喜莫名:“老太太醒了!”
屏风后邢夫人一把抓住了黛玉的手,激动得红了眼圈儿,带了哭腔道:“好姐儿,不亏了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
孟姑姑脸上得意一闪,一边把针都拔下来、擦净、插回针囊,一边慢条斯理说道:“这阵子清淡饮食,不可动气。”
想一想,又诚实说道:“我擅针灸食疗,用药上确有不及何太医之处。太夫人这药物调理,还是请何太医斟酌的好。”
黛玉搀着邢夫人从屏风后出来,满面笑容地坐到贾母身边,先问了一声:“外祖母,您可还好?”
贾母迷茫地看着她,模模糊糊点点头:“乖孩子,你来了?”
外间贾赦等只觉得后背汗透,放松地坐了下来。唯有贾环偷眼看看四周,小声问宝玉:“二哥哥,要不要去跟父亲他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