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温玉雪知道,榻上的凉被是她午间小憩的时候弄乱的。晴彩和丽儿今日一直在忙,温玉雪又不叫旁人进她和祁承星的寝室,这才让那凉被一直摊放在那无人收拾。
无意之举,却帮了祁承星。
眼看池剑要走,祁承星却一把抓住了他:“给我夫人道歉。”
池剑愣了愣,胡辉维也没反应过来。
祁承星的目光,却竟像是带了肃杀之意:“大人冤枉了我夫人,还在府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该给她道歉?方才是谁说,要将她送入牢中,此刻见着了我,难道不该给她道歉?”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如同池剑这样的官员温玉雪见得多。
她从不奢求这样的人能对他们这些商贾之人有什么好脸色。
果然池剑愤懑嘀咕:“让我给一个行商女子道歉?我可是府尹!我……啊!”
可他话还未说完,一声惨叫就响彻夜空:“祁承星,你做什么?要把本官的手臂弄断不成?放开本官!”
竟是祁承星将池剑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撇——干脆利索又大力的模样,哪儿像是一个读书人?
祁承星仍旧装作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给我夫人道歉,我就放开你。左右我今日是在三殿下那里喝多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发酒疯。大不了今日折断你的胳膊,明日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就是。做错了事,就该道歉,这道理大人也明白吧?”
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为她这样出过头了呢?
温玉雪的心中,生出说不出的难受,又生出说不出的感动来。
池剑的胳膊疼得都快动不了,他身后的差役们也不敢招惹祁承星:谁不知道现在祁承星和三殿下还有张淳大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连胡辉维都咽了一口唾沫,好像被这样的祁承星吓着了一般后退一步。
“好好好!”
直到池剑的手臂被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他再也承受不住地求饶:“我这就道歉。祁夫人,实在是我的不是。没有查清楚就来到你们祁家院子里闹了这么一场,夫人别见怪。我这就给夫人道歉,我日后再也不敢了。”
温玉雪总算知道,为何西北这两年频频生事:大启朝若皆是池剑这样没骨头的官员,可不就要叫外族人觊觎?
还好事情没闹大,温玉雪也上前扶了祁承星一把:“爷,放了他吧。大人想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已经晚了,咱们也该好生休息一番。”
手中忽而摸到了湿漉漉黏腻腻的东西,让温玉雪心中一惊。
祁承星顺势放开池剑,池剑这才揉着胳膊,愤愤然瞪了祁承星一眼,却再无在他们这里久留的道理。
胡辉维更是只能灰溜溜地和池剑一起离开,如丧家之犬。
待院子里再无旁人,温玉雪才一把扶住身体还在摇晃的祁承星,低声问他:“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