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开遍春三月,上京城外花如雪。城阙梁上来新燕,柔和细雨又绵绵。
叶府素雪楼,一大早叶倾冉把檀儿叫起来,她得梳妆打扮一下,今日约了念来生去郊外踏青。
叶承宥和她还未见上一面已经入宫重新编进御林军。他倒是给檀儿留了话,大意是自己身体无碍,等得了空会回来,让叶倾冉等他。她回来两日,叶夫人和叶将军拉着她吃了一顿不走心的团聚宴,叶震生涩的安慰以及叶夫人拙劣的演技让她食之无味。
阳春三月的晨曦洒下柔和温暖的阳光,站在院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路过池塘边时,叶倾冉无意间看见一条跃出水面的鱼。残荷枯萎,一根根灰败的茎向上而生,斑驳的荷叶像一条旧时的褶裙。
梗断枝折,远远近近,深浅浓淡的墨色,倒映出一种淡淡的温雅。
檀儿跟在身后,一脸茫然地问:“小姐,你在看什么?”
叶倾冉偏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里面是去年初夏采摘的荷花花瓣,想到自己恍惚间在上京待了三个多月,一时黯然神伤。
“檀儿,你要不今日别跟着我了?”叶倾冉回过身,倒着后退,回眸就看到檀儿眼睛瞪得老大,急得团团转。
檀儿快步追上来,眉间拱出两道纹,她弱弱地说:“少爷让檀儿好好跟着小姐。”
叶倾冉转过身,捻起飘落到肩头的一片叶子,神色自若道:“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檀儿就像撵不走的小鸡,靠近叶倾冉亦步亦趋,她满脸愁容,坚决摇头。
叶倾冉抬手摸了摸太阳穴,阳光透过指缝直射下来,鸟鸣啁啾,晨雾渐散,她声音零散:“给你机会反悔哦。”
出了叶府,念来生的马车停在拐角,车夫双腿弯曲,右手举着褐色葫芦,大约是在喝酒。
叶倾冉两步并作三步,身姿如燕,一脚踩在马车车厢前。车里的人听见动静,单手拉开帘子,念来生玉面拂过微风,他在笑,春色满园失色不少。
叶倾冉踩着凳子动作利索地进了车厢,檀儿傻愣愣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没一会儿,马车前行,叶倾冉似乎听到外面传来檀儿的哭喊声。
“小姐!小姐!您去哪啊?”
念来生舌齿间溢出轻扬的笑,随着马蹄声在胸膛震动。
他双手盘着一把白玉坠折扇,柔顺的长发高高竖起,发髻间镶嵌上一颗翡翠宝石,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袒领,领口绣着高雅的梅花,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矜贵的气质。
叶倾冉视线追随念来生折扇的玉坠,耳边响起他温润的声音:“用过早饭了吗?”
这么说来,她似乎没有吃来着。
叶倾冉光是想着去郊外玩,让檀儿为她上好妆梳好发髻便急匆匆赶出来。今日她素衫打底,外衫是鹅黄千叶海棠杯纹绮罗裙。该说不说,春寒料峭,这会儿进了马车身体才渐渐暖起来。
叶倾冉摇头,双手紧扣,不好意思地望了念来生一眼。
“我就知道。”念来生微微向前倾,一双黑亮的瞳孔里揉进许多笑意,单手自小桌下掏出一个精致的食盒,轻轻叹气,“快吃,要凉了。”
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叶倾冉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下。她身子往前挪动,围在桌边,伸出手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屉小笼包,三块肉饼,两个烧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