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叶倾冉斜眼看过去。
蓝蛇拍了下脑门,似笑非笑道:“出宫还得回来一趟,何必呢?”
叶倾冉好奇地看着他,想了许多可能。
蓝蛇手肘弯曲搡了她一把,叶倾冉身子被往回推。
他两手搭在叶倾冉的肩头,拖着她回屋:“今日状元骑马游街,皇宫摆宴。百官前来祝贺,而且——”
蓝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官员的家眷也都要来。”
叶倾冉转过头,没想通:“为何?我不想来,先让我回去。”
蓝蛇顿住,右手摸起下巴:“也对,叶小姐已经许配给主子了,对新科状元毫无兴趣也是常理之中。”
“还有叶公子也已经在宫中当差了。”
叶倾冉怔住,不再挣扎。她语气沉重地问:“二皇子呢?”
蓝蛇像见了鬼一样,一脸嫌弃,他说:“你还关心起别人来了?左贵妃都失心疯被锁在未央宫了,他还能好到哪里去。大概再也没底气跳出来和主子做对。”
叶倾冉沉思片刻。树散猕猴倒,左国公的势力一夜间倾倒,多数大臣如履薄冰,左派风光不再。
其实这个局面早就可以预料到。也许是从左国公权倾朝野开始,也许是从养心殿那夜无端闯宫开始,亦或是从赫连政自临安寺回宫开始。
如今太子监国,清流上台主政,以左国公马首是瞻的礼部、工部、兵部、户部都夹起尾巴做人。
庄相则直接告病假连着好几日不上朝。右相刘道接手诸多事宜。
至于赫连赦,大概已经拟好诏书给了封地。
叶倾冉低着头问:“你主子呢?”
蓝蛇说:“不在宫里,想他了?”
“当我没问。”
酉时未到。宫门口陆陆续续进来无数衣服华贵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赫连政监国不久,他也想在宫宴上多认识下朝廷重臣。新科状元与榜眼探花一起,也都进宫参宴。
燕乐云领着燕宫和燕商,一路上众人纷纷上前询问,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稍小的孩子。
燕宫是燕家大哥,性子稳重,面对众人的殷勤微笑点头示意。燕商少年恣意洒脱,对着外人一个劲的夸耀脸红的像桃子一样,不好意思地挠头。
燕徵上前两步扯住燕乐云的袖子,他的声音小小的:“爹爹,为何这些人都像见了骨头的狗抱着哥哥们不放?”
燕乐云停住,一只大手捂着他的嘴,半弯下腰来,佯怒道:“燕老四,爹怎么教你的?在外面不许乱说话。”
“哦,徵儿错了。”燕徵撇了撇嘴巴,一脸委屈巴巴。
燕乐云倒也不是真生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转向燕角,将燕徵的手交到燕角手上:“带着弟弟,管住他的嘴。”
燕角年纪八九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漂亮,他牵起弟弟的手,故作严肃地说:“老四,跟着哥哥不许捣乱。”
燕徵冲他做鬼脸,视线投向别处。
今日的宫宴摆在大明宫。叶倾冉被蓝蛇催促着到时,在场的基本落座了。
她伸出头逡巡四周,看见叶震在最前面的角落。叶夫人也来了,许久不见,丰腴的脸上瘦了不少。
她倒是没有想去找他们,就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蓝蛇在她身侧,一身的太监宫服,他微微垂下头,双眼却忙着打量全部人。
赫连政在主座,叶倾冉看不清他的脸,隔了好远,她眯起眼看了又看,只能大约看到赫连政的面部线条柔和,看着挺儒雅的。
突然叶倾冉的腰上一阵狠力。她被蓝蛇踢了一脚。
叶倾冉不悦地转过头盯他的脸,冲他龇牙咧嘴。
蓝蛇用腹语说:“你的头再伸长点,不知道的以为是上吊的女鬼前来索命。”
人群里发出喟叹。大部分都是女人的声音。
叶倾冉回过头,居然是一个身穿红色状元服的少年。
好吧,她还是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为了防止被蓝蛇踢,这一回她就随意看了一眼,一心放在桌上的水果点心上。
耳边传来脚步声,在叶倾冉左侧停住了。她正嘴里塞着一块甜酥,两腮鼓起像只小松鼠,抬眸看见念来生。
“小冉。”念来生声音轻柔,带着令人平静的气息。他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落在人间的碎片,散发柔和光芒。
叶倾冉弯起眼睛笑,嘴巴还在嚼着甜酥,给念来生腾出一块空位。
不料她正笑着,又被蓝蛇踢了一脚。
叶倾冉拧着眉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做口型:“你干嘛!”
念来生看她头朝着另一边望向身后的太监,疑惑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席地而坐,和叶倾冉靠在一起。
叶倾冉的位置偏,左右都是些品级低的官员,有些都没有带家眷,只是在喝酒。念来生和她在这也少了许多顾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
“这是科考的状元吗?小念是不是没有参加科考?”
“嗯。”
“我可以出宫了。”
“嗯。”
“到时候出去泛舟游湖啊,最近天气不错。”
“嗯。”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叶倾冉双眼茫然,她见念来生只知道应一句“嗯”,别的话一句不说,根本就不像他。
念来生的桃花眼水光潋滟,眉目如画,五官长得十分漂亮,他淡淡抬眸笑了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皇上出宫前拟诏封赫连赦为离王,封地在江州。”他眸光流转,长睫在白皙的肤色上好像鸦羽,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叶倾冉脑子里全是问号,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江州好远。”她感慨了一下。
念来生偷看她,视线接触到叶倾冉的双眼时立马移开,他扭捏了半天,声音温润细腻,还带着一些欣喜:“你不用去。”
叶倾冉瞬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歪过头,正打算问话,腰上又被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