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了两次，楚后的眼帘才动了一下，脖子僵硬地向他转过来，呆滞的目光在他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才慢慢有了亮光。
“祁泓。”她吃力地抬起手。
“儿臣在。”祁泓抓住她的手。
“难为你还能来看母后。”楚后虚弱地笑道：“母后以为谁都看不到了。”
“母后，是儿臣错了，儿臣该早些来陪母后的。”祁泓红了眼眶。
瑞珠向宝珠使眼色，宝珠会意，端来一碗白粥，“娘娘，您今日还没吃东西呢，吃点东西吧。”
“不想吃。”楚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祁泓接过碗，拿起玉勺喂到楚后唇边，“母后，您吃一点，”
瑞珠在旁边劝道：“娘娘，为了殿下的孝心，您就吃一点吧。”
祁泓用力眨了眨眼，压下眸底的湿意，温言道：“母后，以后儿臣都来陪您，您还有儿臣。”
楚后眼泪流了出来，她张开了嘴，让祁泓一点一点地喂她吃粥。
建昭帝和魏玄英，顾明之，从御书房出来时，祁衡正在宫道上慢慢走着。
建昭帝叫住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事找朕？”
祁衡如今在工部领营缮清吏司一职，近日上阳的祠庙要修缮，他往御书房走得比较勤快。
祁衡向他行礼，“原是有事，但听闻父皇在里面议事，儿臣便想着先去给母妃请安。”
魏玄英抬眸
看他。
“朕听闻你这些时日事多，许久没去玉华宫给你母妃请安了，今日倒是难得。”建昭帝道。
祁衡道：“儿臣方才入宫时，听到宫人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祁泓这几日去咸宁宫侍奉，给皇后娘娘喂药喂膳食。儿臣很是感动，也很惭愧，所以想着去给母妃请安。”
张和听得寒毛倒竖，大气不敢喘。
帝后有嫌隙，前廷后宫早已知晓，前段时间还曾有楚氏的大臣背后为楚后说话，建昭帝知道后，找了错处把那些大臣罚了，是以现在无人敢为楚后说话。
祁衡这个时候同建昭帝说这些，不是暗示建昭帝，祁泓忤逆圣意吗？
张和偷偷去瞄着魏玄英，他神情虽然未有波澜，但颌下的胡须却微微颤抖。
建昭帝平静地看着祁衡，又平静地说道：“去吧。”
祁衡微微抬起头，去窥探建昭帝，正好对上他幽深的双眸。
秋风吹来，宫道上的几片落叶从祁衡身边飞过，把他嘴角的浅笑和心底的窃喜也带走了。
建昭帝并没有生祁泓的气。
他不安起来，也不敢再留，匆匆走了。
建昭帝看着落在祁衡身后的落叶，慢慢向前走，“祁泓去侍奉皇后，你们怎么看？”
顾明之答道：“侍奉母亲，乃为人子当做之事，宋王殿下孝心至诚，微臣钦佩。”
建昭帝不置可否，向魏玄英那边偏过头。
魏玄英也只得开口：“宋王殿下事母孝谨，为诸皇子典范。”
建昭帝
笑了笑，望着那几片落叶，悠悠道：“秋天到了，该落的叶子，都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