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青要老头,陆寒江抖了抖衣袍,淡淡地道:“白日里你那样的反应,换成谁都会起疑。”果青要漠然地注视着陆寒江,说道:“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大意了,竟没想到你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一时不慎暴露了一些,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盯紧了陆寒江,说道:“即便如此,你如何敢认定就是我?”
陆寒江呵呵一笑:“青要——青要之山有仙草,服之美人色,其名曰荀草,我惯爱这些山鬼传说,所以对山海经里说起的故事,都略有印象。”
青要闻言微微一怔,然后叹道:“怪奇神学,士人皆以为其乃歪门左道,越是醉心仕途的学子,越不会去读此书,我以此名藏身书院十多年安然无恙,没想到竟被你一眼便识破了,在下佩服。”
陆寒江看着对方这样的表现,心中只觉得好笑,白日里那次的试探,实则他根本没有绝对把握,只是诈一诈对方罢了,谁曾想这人竟是真的上当了。
青要之名让他联想到了山海经中提到过了青要之山,荀草之名油然而出,一个荀字继而让他猜测此人极有可能和死去的荀引歌有关。
而后他派人挖坟,起初之意不过是想从死人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来罢了,谁曾想到,死人未死,事情竟还有这等转折。果陆寒江凝眸看向青要,沉声问道:“所以,你就是真正是荀引歌?你没有死?”
青要身子一颤,旋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荀引歌已经死了,这里只有青要而已。”
对方这话已经算是变相地承认了。
陆寒江不屑地道:“少来这套,你若是真的放下了,何必执着于在书院扫地,你取名青要,不就是有朝一日希望有人能够看破这名字背后的含义吗?”
荀引歌最后的遮羞布被扯下,他终于是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他捂着脸哭泣道:“事到如今,天底下还有谁会相信我是荀引歌,我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在书院十年,就连老师都没能认出我来”
荀引歌失态了一阵,然后才止住了哭声,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些复杂地看向陆寒江,问道:“你真的信我?你真的相信一个本该在大好年华的青年,会成了我这般枯木似的老朽?”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陆寒江只是答了这么一句。果陆寒江倒不至于会去怀疑,若放在几年前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现如今,卢鹏和方化羽两个例子在前,他早已经对这种诡异免疫了。
荀引歌微微叹道:“你倒是心大,见到这等千古怪事,也不觉得害怕。”
“若是怕,就不会特地来一趟江南,想要翻出这多年前的真相了。”
陆寒江看了看左右,问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坐下谈谈?”
荀引歌点了点头,两人到了他的屋子里,在案前对坐,陆寒江开门见山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荀引歌眼中闪过几分挣扎之色,他沉默了良久,抬起头来反问了一句:“你看破我的身份却没有动手杀我,我知你和他们不是一丘之貉,但此事重大,非关系我一人性命,我如何信你?”
到底是书院弟子,这种关口还能够咬紧牙关,陆寒江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了此行的最大法宝,罗夫子的手抄本《论语》。果他将此书放到了桌案上,伸手推到了荀引歌的面前,对方拿起一看,顿时神色巨变,他颤抖着说道:“这,这是老师的笔迹,难道”
荀引歌再度看向陆寒江时,眼中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喜色,陆寒江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你猜得不错,我也是老师的弟子,入门在你之后,按礼,是该称你一声师兄的。”
荀引歌的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眶溢出,他捧着那本书,激动地自言自语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是老师的弟子哈哈,你竟然是老师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