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虽然大大削弱了对小妖女的看守,给了玄天教幽云法王可乘之机,到时候被对方得手,面子上的确是难看许多,但实际上,这也是诸多宿老所希望的。
小妖女不比其他人,玄天教也不是好相与的,这个人质落在他们手上,杀不敢杀,放又放不得,实在叫人为难,如今玄天教不远千里来救人,也算是解了他们一个难题。
另一边,由于卢鹏中毒之事已经定性,留在公孙世家的那些江湖宾客,也终于可以各自离去,但也可能是因为不想卷入接下来的漩涡。
不过倒也留下了一部分,多是江湖上有头脸的一流门派弟子,他们迫于名望压力,不好在这个时候离开,否则若被人诟病一句胆小如鼠,那就实在倒霉了。
天泉这个时候也在犹豫,他虽是名门弟子,不过却是隐瞒了身份而来,所以这个时候离开,不会有人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指责他的不是。
不过这只是外人的看法,究竟如何抉择,还要看他内心的偏向。
昭氏兄妹不是江湖中人,所以没有心理负担,而钱小小早已经以天泉为主,自然也不会开口,唯一会影响他的,就只剩下陆寒江和皇甫小媛了。
陆寒江看得出来,天泉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对付幽云法王这样的高手,其实有他没他区别不大,实战中他也八成帮不上多大的忙,所以此刻悄悄离去是最理智的选择。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陆寒江很贴心地说道:「钱公子,此次玄天教来袭事出突然,你没必要卷入其中,况且这本就与你无关,莫要强逞英雄了,还是快些离去吧。」
天泉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陆寒江几乎把他心中所想全部都说了出来,这正是他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脆弱。
面对不可匹敌的高手幽云法王,天泉的确没有留下的必要,但是这些话从陆寒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竟是那样的刺耳。
天泉羞愧于自己的怯弱,他发现自己已经步入了歧途,若只敢在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时才敢站出来,那侠之一字又怎能让江湖敬仰。
就在天泉沉默之时,众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陆寒江这话虽是好意劝说,但昭子君却似乎品出了些不对劲的味道,她隐晦地瞥了一眼陆寒江,不过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昭子义则是帮腔道:「是啊,钱公子此刻留下反倒不妥,若有闪失,岂非让师门长辈白白担心,玄天教与公孙家之间的恩怨,合该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昭子义出言只是担心天泉的安危,他不懂江湖,但他知道天泉的武功肯定不及这个幽云法王,否则也不必在这里忧心了。
陆寒江则转身笑着对皇甫小媛道:「北上京城还需不少时日,我们不若快些收拾行李,今日就上路吧。」
昭子义也点头称是,众人行动起来之时,天泉终于是下定决心,他抬起头来,眼中已经不复先前的迷茫,那个光彩照人的青衣小剑又回来了。
「抱歉,诸位,此时此刻,我还不能离去。」
天泉整了整背后的长剑,将胸前的剑带系好,对着众人郑重说道:「我辈侠者,当以义字为先,懦夫二字,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担的。」
陆寒江平静地看着天泉,问道:「天泉道友,你可知道,你若选择留下,公孙家未必会领你的情,你武功虽高,但远不及幽云法王,说句不客气的话,在他们眼里,你就是累赘。」
天泉并不觉得此话刺耳,反倒是坦然地承认了,他道:「我自然知道此事,但我更知道,若我此刻走了,只怕一辈子都要为今日之决定而后悔,心魔若生,此后一生都不过碌碌无为而已,我不愿意。」
「原是为了此事,」陆寒江点头,又道:「那道友可曾想过,若你死在这里,只怕连你背后青城派,都要和公孙世家结怨,你真要为一己之私,置两家于水火仇恨之中吗?」
天泉二话不说,拿来纸笔当即写下一封信来:「月兄,若我有个万一,还请你将此信交给我师傅,他看后自不会因此迁怒公孙世家。」
陆寒江挑了挑眉头,接过信件,叹息一声道:「何苦呢,天泉道友,公孙家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
天泉毫不犹豫地说道:「口头之义人人可说,心中之义却需亲身践行,我自第一日学武起,便立誓要做一位顶天立地的侠客,所以,我要留下。」
一番对话下来,众人都面露惊叹,对天泉敬佩不已,陆寒江也是嘴角含笑,竖起大拇指对他赞道:「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