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牙牙依然低声啜泣,叶长衫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二人共同选择了沉默,随后又极有默契地同时开口——
“我——”
“你——”
叶长衫与姜牙牙皆是一愣,随后又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二人对视片刻,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姜牙牙率先开口,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哪怕……哪怕就那么一小点儿?”
叶长衫抬头看向姜牙牙,他本想说些什么,可当他看见少女眼中殷殷的目光时,他又默默地低下头。
见叶长衫如此反应,姜牙牙又是一阵绝望,但她依然不肯放弃,继续问道:“那我与她……要是我和她送你的荷包同时落入山崖,你会选择救谁?”
或许是不想输得太彻底,姜牙牙的话问得有些委婉。
可叶长衫又不是傻子,他又怎会听不出少女话中的含义?他双拳紧紧攥住,内心做着激烈的争斗。他不知道什么叫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对面前这个少女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愿意与她一同分享过往、愿意与她同行同住、愿意保护她、愿意看到她灿烂的笑容与美丽的容颜、愿意向她倾述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甚至一路走来他有一种想一直这么长长久久走下去的荒谬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十分慌乱,以至于他只能用冷漠来掩盖他的真情实感。面对少女的质问,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如果自己真的说出来了,那伊依呢?伊依倘若将来有一天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发现自己已经成婚,已经与别的女子在一起,那对她又何其不公?自己的选择又对得起她么?不!不行!就算自己一辈子孤独,也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伊依的事!不能!
叶长衫仰天长叹,随后他面如死灰地说道:“你……知道我的答复……”
姜牙牙如同天塌一般,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她目光无神地看着叶长衫,痴痴地说道:“好……好……好,你果然专一痴情,这样倒没让我看错你……”
说罢,姜牙牙猛地一转身,竟是想跳入万丈山崖!
叶长衫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少女的芊芊细腰,顺势将他抱在怀里,怕她再寻短见。
姜牙牙再次无助地哭泣起来,她试图挣脱,却依然无济于事。最后,姜牙牙抓起叶长衫的胳膊用力一咬,顿时鲜血从手臂流出!
叶长衫感到剧烈的疼痛,但他依然不肯松手,反而他觉得这股疼痛能稍稍消除一些心中的愧疚,让他好受一些。
见无法挣脱叶长衫的怀抱,姜牙牙无力地瘫倒在他厚实的胸膛前,嘴里大声喊道——
“叶长衫,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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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皇宫。
王清、王远兄弟二人跪在地上,他们不停地叩首,嘴里还哭喊道——
“丞相!此事有违天道!必将给我大魏带来灾难!望丞相三思啊!”
“丞相!家兄所言极是!古人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若我大魏强起战事,只怕——”
“够了!”
面对苦苦劝谏的王家兄弟,女相表现的十分不悦,这对兄弟是她一手栽培起来的,如今兄弟二人的反对令她感到更加恼火。
“丞相!天道不可违啊!”
见女相依然没有动摇,王清仍然尝试做最后的努力。
女相冷冷地看着王清,道“天道?既然你说天道,那本相便问问你,何为天道?”
“天道乃世间万物之道,既存之、则顺之,如今天下之势已定百年,皆天道所驱,万不可违啊!”
“‘既存之、则顺之’?呵呵,若是本相就是要背道而驰,这‘道’又能奈我何?”
女相口中充满了狂傲与不屑,王家兄弟口中不可违背的‘天道’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张随手可撕的纸一般。
“若违天道——”
“别说了!”见王远还想劝阻,女相毫不客气地喝止住他。随后,她淡淡地说道:“本相告诉你,今时今日我大魏之道便是天道!顺我大魏者昌,逆我大魏者亡,你二人清楚没有?”
王清王远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无力地低下头,不再开口。
“退下吧。”
“是——”
兄弟二人退了出来,刚一出屋,王远便对兄长说道:“兄长,眼下如何是好?”
王清长叹一口气,说道:“文死谏、武死战,若丞相仍不肯听我等之言,为兄只得以死明志!”
“兄长!”
“希望为兄之死能唤醒丞相!”王清面色从容、语气淡然,像是在说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一般。
“若兄长舍身成仁!小弟生死相随!”
“爹娘年事已高,为兄妻儿也需要贤弟多多照料!”
“兄长!”
“贤弟不必多言,为兄心意已决!”
说罢,只见王清甩了甩袖袍,昂首阔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