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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春站在大院门口焦急地张望着,她身后姬阳与则一脸淡定地靠在门上。他二人半个时辰前便站在此处,可等来等去却依然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姬阳与抬手打了个呵欠,见要等之人迟迟没有出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棋谱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子春可没有姬阳与这么好的雅致,她时不时踮起秀足,时不时又抬头看看天色,内心的不安溢于言表。
“喂!你说小师弟与英平他们……”子春边说边回头,可她话还未说完便瞧见津津有味看着棋谱的姬阳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夺过姬阳与手中的棋谱,嗔道:“你这个师兄师叔是怎么搞的!两个小的到现在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你竟然还有心思看这些?”
姬阳与怏怏地将双手插在袖口,他自知理亏根本不敢与子春对视,只能故作‘随意’地将目光移开。
见姬阳与故意回避自己,子春怒意更盛,她捶了捶姬阳与的手臂,问道:“我问你,长衫、英平的安危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嘛?”
姬阳与无奈道:“他俩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他让咱在这儿等着那咱就安心地等着,出不了啥事儿。”
“没心没肺!”子春小声地埋怨着。
在沉寂片刻后,子春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她抬手掐了掐指,随即又露出不安的神色,道:“唉,这都过了廿二多少天了,要是小师弟再不回来,只怕他……”
就在子春自言自语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只见大裴正快马加鞭地向这边赶来。
“吁——”大裴将马儿勒住,一个翻身便来到二人面前,抱拳道:“姬先生!子春姑娘!还请您二位快快出手——”
“什么!?长衫和英平怎么了?他们出事了?他们人呢?”
面对子春连珠炮般的质问,大裴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按理说此时他应该是带着叶长衫返回千牛山好让他去冰窖中调养内息,可此时他却孤身一人,自然便有种交代的事情没办好的感觉。
“子春姑娘,圣上他已无危险,可是……”
“可是什么?你的意思就是长衫有危险咯?”
“也不是这个意思,是……”
“是什么是,那他人呢?”
看着一脸尴尬的裴邵文,姬阳与上前拉了拉子春的胳膊,随后宽慰道:“师妹你先别急,等裴大人将话说完。”
裴邵文向着姬阳与点了点头以示谢意,随后说道:“圣上目前已无危险,可叶大人却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是!我们在玄铁重弩旁发现了宁仇栾的尸首,他身子已被重弩所穿,头颅也被利斧砍下,看样子似乎是叶大人所为,可在附近却未见叶大人的踪影,只怕……”
“糟了…糟了…老师生前曾嘱咐过要小师弟务必控制好体内的那股戾气,万万不可让轻易开杀戒,此次他用药物强行延缓调息之日,如今又开了杀戒,只怕那股嗜血快感会将他……”子春心急如焚地看着姬阳与说道。
姬阳与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因为他知道子春的担忧是对的。当初老师行‘换血大法’强行替叶长衫逆天改命之前便再三嘱咐他与子春,日后务必要让长衫控制住体内的天地之息,如若不能则会遭到其反噬!这本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万万不可因此酿成大错,三十三年前魏宫的那场灾难已无可挽回,倘若再让长衫他——
“长衫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姬阳与问道。
“看现场附近的脚印、血迹往东面去了,可出了猎场便没了踪迹,我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叶大人知道了王少惊的行踪,去北魏皇宫找他了。”
姬阳与面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当初老师替小师弟续命本是无奈之举,可这消息传出去后世人竟然将其误解为老师要再教一个伯清波出来,江湖上曾经也疯传过这一谣言,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谣言渐渐平息了下去,可若此次小师弟真的去魏宫找王少惊寻仇,那只怕的一片苦心将永远会被曲解下去,况且草堂、女相皆在大梁!
“事不宜迟!裴大人,你与我速速去寻小师弟!”姬阳与转身便向马厩走去。
裴邵文见状却没有立马动身的意思,他站在原地说道:“姬先生——”
听裴邵文喊住自己,姬阳与不解道:“怎么?裴大人还有什么没交代?”
裴邵文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在下前来寒门之前圣上曾特意嘱咐过,王少惊手握校事府布衣卫六百余人名册,若他投了北魏,只怕这六百布衣性命堪忧!恳请姬先生权衡!”
什么?这意思是要先放下叶长衫的安危先去找王少惊?这不是开玩笑?站在一旁一直没插话的子春憋不住了,可正当他想开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去吧。”
三人回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七郎竟然已站在大院门口。
“这…此事事关重大,姬先生您——”
“老七,这事你想好了?”
姬阳与没有理会焦急的裴邵文,反倒是神色凝重地看着七郎,像是在询问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七郎将手中扫帚轻轻放回门后,平静如常地说道:“我找到那人便回。”
姬阳与认真地看着七郎,七郎则低头斜视着一尘不染地台阶,兄弟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此时寻找叶长衫一事都被他们放在了一边。
看着这默默不语的二人,子春也没催促,柔声道:“既然都想好了那便没什么好犹豫,你二人该动身便动身吧。师兄,我与大樑在山门里等你的消息,一旦找小师弟便将他送至冰窖。”
姬阳与瞟了一眼七郎,随后向着子春点了点头,便向着马厩走去。
裴邵文稀里糊涂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翻身上马静静地等待姬阳与。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见姬阳与骑着马从后院出现,而他的身后七郎同样整装待发,七郎轻装简从,除了一个小包袱外便只带了那柄八方知巨剑。
兄弟二人立马相视,看着沉默不语的七郎,姬阳与轻轻说道:“务必小心!”
七郎背负巨剑坐于马背之上,夕阳将他魁梧的身板与巨大的剑身拉的很长,凛冽的寒风将他的衣角吹的簌簌作响,一股往日不曾有的霸气凸显于身上,空洞的眼神仿佛突然有了一丝生气。
七郎望了望几十年未曾离开的山门,又看了看满是关怀的姬阳与,他躬身负拳道:“谢师兄!”
随后,只见他扬鞭策马,向着东面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