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陈进爵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一股热辣的疼痛感从掌心传来,重重地刺激着他的心神,可陈进爵却像丝毫没有感觉一般。短暂的沉寂之后,只见陈进爵激动地抠着桌子,连指甲都抠出血来,他眼中充满了愤怒、惊恐、不安以及满满的无奈,最后只能摊在椅子上抱头长叹。
狗日的王延庆!竟然叫咱家做出此等天地不容的事情,这要是真依了他去做那狼心狗肺、泯灭良心的是,那恐怕不单单是自己要遭天打五雷轰,只怕自己在天的先祖都要受世人唾弃!自己的宝贝儿子以及子子孙孙都要遭天遣、报应!自己这陈家都会因自己而永世不得翻身吧!可…可自己的儿子与老父、兄长都被王延庆牢牢控制,莫说见面,自己连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倘若自己有半分拒绝之意,恐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就会变成他人的刀下亡魂吧?
作孽啊!真是作孽!自己愧对父母做了身体残缺的阉人,本就在家族、乡亲中抬不起头,幸亏祖上在天有灵,加之自己还算灵气才有了今日受人尊敬的地位,陈家也因自己显耀无比。可这份显耀背后的心酸只有陈进爵自己才知道,自己身体残缺再也不能有后,就算地位再高、家财再多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断子绝孙的名声?无子嗣便一直是他陈进爵最大的心病。好在后来老父看出自己的心思,出面做主让哥哥将陈家独苗苗过继给自己,至此才将心病治好。得了这宝贝儿子后陈进爵可谓是倾其所有,当真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不得了,为了这事儿自己不但日日拜谢菩萨佛祖,还将原本看不起自己的哥哥嫂嫂伺候得服服帖帖。本来陈进爵是无欲无求了,可不想这事儿不知如何被王延庆知道了,自数年王延庆寻了个理由将他一家老小都接到长安后,陈进爵这心里便一直不踏实,王延庆说是说陈进爵这些年忠心耿耿,将他一家老小接过来是为了犒劳犒劳他,实际上呢?不过是以他全家为质罢了——果不其然,最近王延庆的狼子野心暴露,自己的老父与儿子皆被控制,成了自己最大的软肋!
想起王延庆要求自己做的事情,陈进爵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回忆起王延庆述说此事时的轻描淡写,陈进爵更是恐惧万分,不想自己跟了此人这么多年竟未发现,此人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就是那地狱中的恶鬼在他面前恐怕也要自愧不如吧……
难道真的要做?如果真的做了,只怕自己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可若不做,王延庆怎会放过自己全家老小?别看王延庆平日里对自己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这老头子的心那可不是一般的狠、一般的黑啊……
恨归恨,事到如今摆在陈进爵面前最大的难题,便是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虽说王延庆允诺此事事成之后会封自己爵位,让自己的儿子日后入朝为官,可这画在地上的饼他如何能信?就算是王延庆当真给他加官进爵,可他还是怕啊!
纠结来纠结去,陈进爵的意识渐渐地陷入了无限深渊中再也走不出来,这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感到透不过气,以致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滑落,蜷缩在地上。
“先帝啊…您在天有灵救救小进子吧….小进子怕啊…”
陈进爵抽泣着,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思念唐帝,这位令所有人都敬畏的君王就像一颗参天大树般,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永远没有危险,甚至他一直怀疑唐帝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只不过始终没有点破罢了,可能王家的这些小伎俩在他看来不过是孩童间的游戏一般,不值得正视。如今这位君王已离开多年,自己虽位高权重,但却始终没有当年跟在唐帝左右伺候时那般安心,这或许就是这位君王独有的魅力吧……
‘砰砰砰——’
就在陈进爵躺在地上追忆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或许是由于他回忆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被这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谁啊!?”陈进爵本就烦躁,这阵敲门声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爆发。
“老…老爷…有人…有人要见您…”门外侍女似乎十分害怕,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是说了老爷谁都不见嘛!?是哪个这么不开眼!?非得要老爷我将——”
‘呲——’
未等陈进爵发完飙,只见窗纸上忽然出现一道红光,那侍女甚至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陈进爵自然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他惊得连连后退,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陈进爵从墙上拿下一把刀,哆哆嗦嗦地举在胸前,可此时门外却没了动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幻想的而已。
“谁!?到底是谁在外面?”
陈进爵股起勇气向外面吼了一声,却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难不成自己碰到鬼了?陈进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毕竟他一向信神鬼之说,也相信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如今王延庆叫他做那种事情,他还真担心会有恶鬼前来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