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兄长的突然惆怅,公孙长胜心中感慨万千,他兄弟二人感情向来要好,虽说自己下狱也是有兄长的因素在里面,可他确实没有怪公孙错的意思,更何况自己下狱后兄长东奔西跑为自己打点,这总比那些一旦东窗事发就撇清关系的兄弟好。
见兄长一直牵挂着自己,公孙长胜心中也好受一些,仿佛吃过的这些苦都不算什么,他叹道——
“哥,你这是哪里话?”
“你不懂——你不懂啊——!”
公孙错连续说了两个‘你不懂’,仿佛蕴含了无数不为人知的艰辛与秘密在其中。
公孙长胜语塞,官场上的险恶他自然知晓,只是不知兄长口中的‘你不懂’具体只的是什么。
看着弟弟这两年苍老许多,公孙错拍了拍木箱说道:“这些银子你放心地收着吧。”
“诶——好叻!都听哥的。”
见兄长没表示出反对与不妥,公孙长胜的心总算放下了,虽然兄长之前就与他说过,凡是别人送上门来的银子他全部都留下,可这次是王延庆送的,与雍州知府这种小鱼小虾不一样,所以他才有些担忧,不过现在既然得到了兄长的肯定,那他自然没什么好担心了,相信兄长自有分寸。
“只要有我在,就算是王延庆亲自过来给你送礼,你都照单全收。”
说罢,公孙错又抬头看了看老旧的屋子,当年将宅子变卖出去后,父母就搬回这幢祖宅来了。祖宅年久失修,看着有些残破,想到这两年父母也苍老不少,公孙错内心隐隐有愧,他说道:“将这屋子重新修缮一下吧。”
“好,刚好这银子在这。”
“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公孙错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内心,在他看来这几年的坎坷经历倒是让这位曾经胆大的兄弟变得如履薄冰起来。公孙错冷笑一声,随后仿佛自言自语道——
“不需要咱花银子,自然会有人替咱出这钱!”
公孙长胜点点头,随后憨厚地笑了笑,看他这副模样哪有当年叱咤商道、动不动就一掷千金的霸气与影子?
看着同样苍老不少的兄弟,公孙错再次柔声道:“爹和娘在老家就靠你了。”
“我自然知道。”父母因他兄弟二人的事牵挂不少,现在情况有所好转,自然要让他俩再过几年好日子。看着兄长若有所思的模样,公孙长胜突然问道:“哥,常将……常之山他真的失宠了?”
公孙错一怔,想到这位让自己被贬又因他而使自己得势的老上司,他的目光逐渐犀利起来,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伴君如伴虎啊。”
公孙长胜点点头,回想前几个月常之山还位极人臣,在朝堂中与王延庆分庭抗礼,如今一朝失宠被悬于朝中,若非圣上念着一丝旧情,恐怕连最后的颜面都无法保住。
“一朝天子一朝臣,日后的事,咱也不好说。”
公孙错轻轻地说道,虽然他大大方方地笑纳这些‘礼品’,但朝中之势他还是不敢如此自信,
兄长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公孙长胜听得有些一头雾水,难不成常之山还能翻身不成?还是说…圣上马上就要…公孙长胜一惊,欲开口询问兄长。
“这些事你就别问了,多说无益。”
未等兄弟看口,可只见公孙错一抬手便制止了他,公孙长胜只好将走到嘴边的话咽下肚子。
“我再去看看爹娘吧,明日入夜前我要赶回营中,待会儿我就出发。”
公孙错格外珍惜这次回来的机会,长安如今情势不明,恐怕此后他不能随意离开,这次离去要想再回来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这么急?明早走也不迟啊?”
公孙长胜有些诧异,回都回来了,为何又要匆匆忙忙赶回去。
“君命难违啊!”
公孙错前脚跟才到家,太极宫中的密令后脚跟就跟了过来,当他从侍卫手中接过这道密令时,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长安或许有大事将要发生。
天色渐暗,他丢下兄弟便向后院走去,如今他已在老家见到了父母与弟弟这对他来说已是十分难得,既然确定了家人无恙,那自己也该快马加鞭回营中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