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当家一听便来了劲头,他咧嘴露出满嘴黄牙,笑道:“哦?我‘金鼎坊’是长安最大的赌坊,只要公子愿意赌,咱们这儿应有尽有!就算你想和咱赌崔大人三年之内敢不敢纳妾、吴小公子会不会闹事儿……咱都奉陪到底!”
还有此等赌法?这倒是秦敬卿第一次听说。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平日里秦府家教甚严,若要让老爷子知道自己出入这赌坊,定会被打断腿,所以赌坊之事,秦敬卿只是略有耳闻,并不深知。但此刻他却要装着赌场老手一般,微微一笑,说道——
“此时寒试复试,小爷我要买个注。”
“谁?”
“英平!”
不提‘英平’这俩字儿还好,一提‘英平’这俩字,余掌柜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英平不知哪来的山野小子,金鼎坊客客气气手提重礼地登门拜访,不想连续吃闭门羹,最后还被一个跟班的骂了个狗血临头,好生没面子。想到此处,余当家的怒火中烧。
“哼,这人的生意咱们‘金鼎坊’不做,还有那个叶长衫的,不做不做,伙计,送客!”
秦敬卿见余当家的如此大怒,甚至下了逐客令,想来是当初自己骂的太狠了些。不过秦敬卿既然敢来,便也做足了准备。只见他话不多说,将背后的包袱扔在桌子上,袋子里的银钱‘咯咯’作响,听得账房先生心神荡漾。
余当家眯着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一袋银钱,又看了看账房先生。账房先生向余当家使了个眼色,随后朝他点了点头。在得到当家的允许后,账房先生连忙走了过去,双手捧起这一袋子钱,颠了颠重量。而后,他打开袋子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这里面金光灿灿,竟是一袋子金子!
当下,帐房先生拿出一块金条咬了咬,随后向余当家疯狂点头。
余当家的会意,便看着秦敬卿,问到:“不知这位公子想如何赌呀?”
“这袋金子少说也有三百两,折合银子三千两,当家的开个注呗?”
余当家虽是特别不喜欢英平与叶长衫,但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三千两白银的价格,确实令人心动。于是,他喊账房先生过来,二人窃窃私语一番。
商定之后,他转过身子,对这秦敬卿说道:“既然小公子如此有诚意,那咱们就给小公子一个面子。这三百两若中了,那金鼎坊便还你一万!”
秦敬卿差点当场吐血,这不是明摆着讹人么?一万?一两银子才赚三两三?那魏国的王家兄弟都不止这个数!
秦敬卿依然保持着客气,笑道:“呵呵,余当家的莫不是在说笑?既然本公子拿出了诚意,那当家的是不是也应该拿出诚意呢?”
余当家的听了,拍了拍浑圆的肚子,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五’字。
秦敬卿见状拿起那袋金条转身便走,话也不说一句。
这时候,账房先生急了,他连忙走上前去拉住秦敬卿的袖子,说道:“嘿,这位小爷,有话好好说嘛,您再等等,我去劝劝、我去劝劝……”
秦敬卿将账房先生的手甩开,他背身立在门口,也不回头。
账房先生赶紧跑到余当家的身边,小声说道:“我的爷,这可是三百两黄金呐!买那个叫英平的小子?谁知道他是谁呐?就算咱们姜公子没被选中,也轮不到那小子啊,这三百两…...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余当家的不心动?那是他装出来的,英平那小子落了金鼎坊的面子,这三百两再怎么值钱,这面子总不能落下,三百两黄金啊!就算金鼎坊再大,也不能把送上门的肥肉扔了吧?赌注嘛,不过就是一句话,且不说这英平能不能被相中,就算被相中了,咱也有办法赖账,账房说的有道理,这白送上来的钱,不能拒绝!
想到这里,余当家便不再矜持,直言不讳道:“那依公子的意思,这生意金鼎坊应该怎么做?”
秦敬卿听到余掌柜动摇了,头也不回,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
嚯!这小子是想钱想疯了!?三十万两这价都说得出口?可就在余当家与帐房先生瞋目结舌之际,又听秦敬卿说道——
“恕不议价。”
账房先生与余当家相视一看,短暂的沉默后,账房先生眼神坚定地朝着余当家点了点头。余当家见状,他咬着牙,一拍桌子,说道——
“成!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
见余当家终于点头,秦敬卿也露出笑容,道:“好,当家的果然是爽快人!那让账房先生立个赌据吧!”
“好好好,这位小爷这边儿请——”
账房先生恭迎财神一般的将秦敬卿迎了出去,想带他去别个房间。
可刚走出房门,秦敬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转身回到屋中。
余掌柜见状,有些紧张的问到:“怎么,小公子想反悔?”
只见秦敬卿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余掌柜,道:“这十两银子,买叶长衫,还是和刚刚一个价格。”
说罢,还未等余掌柜开口便转身离去。
账房先生见了更是心花怒放,心想这二世祖出手真是阔绰,不但送了三千两,临走之时还要送钱。想到这里,他的笑容愈发的猥琐,连忙低头哈腰,帮秦敬卿拉开帘子,客客气气地请他出来。
秦敬卿走到门口,眼珠又是一转,再次转身回头,走到余掌柜面前。
余掌柜还未从方才那十两银子的困惑中走出来,见这位公子又站在自己的面前,还以为自己眼花,不禁摇了摇脑袋。见秦敬卿确实站在面前,并非自己眼花,他便茫然地问到:“公子又怎么了?”
只见秦敬卿从袖子里摸索出一块碎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嘿嘿,这是一两银子,我赌那崔侍郎会在一年之内纳一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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