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吉宁只觉自己头顶有一盆冷水倾盆而下,将自己好不容易再次掏出的小鹿之心淋得稀碎。
方才所有的期待和憧憬在瞬间化为泡影。
只得“呵呵”二字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呵呵,这样啊,”吉宁掩面笑道,“恕妾方才失礼,妾刚才所言,也不过是自保的鬼话罢了,不过是怕孤身异国,无力自保,无人可依。”
“王妃过虑了,”邱裴之依旧冷冷的,“孤并非无心之人。你作为和亲王妃,又是孤唯一的妻妾,孤自然会保你周全。”
“如何保我周全?是保我一生不受欺凌?是护我不会在异国感到孤单无助?还是保我……”吉宁倔强的音色中竟又一丝哽咽。
惹得邱裴之顿了顿,声音略微柔和:“或王妃有何所求,皆可讲。”
皆可讲?
当真是赤裸裸的交易。
吉宁裹了裹自己的衣襟,觉得那日的缠绵都染上了羞耻。
“好啊,那君王可保我如在大辽一般无二的荣华富贵?”
“可。”邱裴之不带一丝疑虑地点头。
“还有君王扫清障碍成大业后,我要做北国的王后。”
“好。”他依然点头。
吉宁抿了抿嘴:“我还要北国与大辽百年之安宁,若有外敌来犯,北国要助大辽,要通商、要文化的交流,要让两国的百姓都能感受到和平与繁荣。”
“好。”
“还有……”吉宁蹙了蹙眉,声音坚定而清晰:“我知北国女子身份不可参与议政,但君王若要我大辽之势,要让妾参与定策,要给给予一定的权势……”
“王妃……”邱裴之面色有一瞬的犹疑,迟疑道。
“你莫要小看我,”吉宁微扬起脑袋,垂下的青丝也随之微微扬起,“山水一程,你我遇到即是幸事,我知你虽手染鲜血,却心怀百姓,可我也有见识,有勇谋,我可同君王一同平内忧,抵外患,废旧制,破鬼神,除奸凶,定朝纲,且你既执意和亲与我,定是清楚,我吉宁不是什么好哄骗利用之人,你宫中这些邪祟,未必能对付得了我。”
“可你要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于众人面前,无比坚定地立于孤身旁,你本有大辽公主之外衣,无人会轻易害你,如若你参与孤立威清淤之事,孤不保证能百分之百护你。”
邱裴之冷毅的瞳眸之下,有一丝揪心之色:“且,过了腊月,依照北国习俗,你就要开门见孤的亲人,这其中,包括太上王,太妃,以及其余所有人……”
“不破不立,不赌不成,”吉宁却声音平静,夹了一丝有些微凉的菜置于口中,漫不经心道:“君王保我六成,我保自己三成,我不怕。”
“还有一成呢?”
“还有一成,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