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早儿你就这般不阻,任他们一年后再纠缠在一起?”月太妃听闻我讲至此,依然惴惴不安道:“那次你打了邱林渡我是知道的,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惩戒他,让他断了对可祯的念想,原来你竟是……竟是……只做做样子!”
月太妃又有些恼火之色,只凶恼地瞪着我。
连眉毛都染上了怒意。
偌大个皇宫,大概也只有她敢对我这般发火了。
只是……均在私下里。
人前,她还是那般君臣有别的模样,唤我为太后,谦卑称自己为“臣妾”。
有时候,大概身份使然,才三十几岁的她都对着宫人们自称“老身”了……
现下,她又撇了嘴巴,不等我回话就道:“太后这般……这般……哼,老身只怕关上门来念佛算了,竟真是不管可祯了!”
“月月你冷静一些,”最近公务之忙,扰得我不仅短视,还脑壳疼,但依然得耐心哄着我的好太妃:“你还当可祯是世事不懂的小孩么,你这般天天苦口婆心地跑去说教可有任何用处?我懂你爱女心切,也懂你给她的爱要比我多得多,但……你可知适得其反,你可知初涉男女之情的人,本就容易深陷其中而失得理智?”
“什么?”月太妃倏而怔住了,再不见当时咄咄逼人的愤怒,反而语气低沉道:”我……我哪里懂得,哪里知道,我是一辈子也未尝过情爱的人……”
我哑然,有些自责怎忘了她这三十余年是怎么过来的,竟出口戳了她痛楚。
可她很快便又恢复了如常,定声道:“我这三十几年,只懂父母之爱子,只懂我的公主该嫁什么人,该过怎样无需担惊受怕的幸福人生,她即便不听,我也得劝。”
“可……那只是你以为啊……月月你难道忘了,我们都曾是一生不能自主之人,从小在闺阁中,我们玩耍不能自主、读书不能自主、想学什么亦不能自主。后来择婿的机会便被安排着入宫为妃,从此,连出宫,都是奢望。”
“我们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被决定了大半。不管家人为私欲也好,为家国也好,自以为是地为我们打算也好……可这种被安排的人生,可曾有一秒,过得舒心,过得自在?你难道也希望可祯如我们一般,只能过被安排的人生么?”
说罢,我又打发婉儿出外殿为我们斟茶,继去年常嬷嬷寿终正寝过世后,我殿中只余婉儿一个贴身宫女。
为的,便是清净。
婉儿恭敬行礼,踱出外殿,内室中便仅余我和月太妃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