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夏,江知栩刚有好转的身体,又突然急转倒退起来。
咳出了大口大口的血块,胃口也变得很差。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可医官也熬白了头,只顾跪着颤抖道:“是罪臣无能,请娘娘责罚……”
这一年,整个太医院已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自不会乏他。
他们于民间也寻到过一些医术高超之人,可也都无能为力,表示皇上的身体只能尽力维持。
还有医师大胆道出真相,说江知栩那日轰然倒地,能醒来已是奇迹,如今还熬上这近一年时光,也实属不易。
后宫虽然未慌乱,但也不甚好管。
有一些多嘴的老嬷嬷竟在背后偷偷议论,说皇上怕不是子代父过,才相继短……
好在章贵妃及时赶到,将躲在犄角旮旯的几个老妪,狠狠掌了嘴,怕是再也不敢妄议了。
这期间,江知栩也并非不是没有过见好的迹象,他能撑着上朝,能撑着批奏折,甚至为了抚我痛失外祖母的心伤,还努力表演过无恙,他是惯会演戏的,可是这次,身体却说不了谎。
后来渐渐的,连提笔都无力。
好在我在身边代可知习得许多政务之事,于是自两月前起,朝堂上的好多事,都几乎由我偷偷代劳,为此,我甚至顾不得悲伤,只每日代江知栩奔波于朝堂之中,算是狠狠体会了贤明帝王之苦。
累到不行,连给江知栩熬羹汤的时日都没有。
我便叫章贵妃代劳,她很欣喜。可江知栩这傻子,却不允,说皇后安心代朕执政,朕有月昌,足矣。
月昌也哽咽而倔强着点头,可……我看着比我还能哭还粗心的月昌,很是无奈。
那次,我还难得地再见章贵妃哭,只是这次的哭再不同往昔,无惯有的傲娇,也无标志性的白眼,她哭得寂寂无声,眸中尽是零落与哀伤。
……
朝臣也几乎再瞒不住,恳求天子代为执政的呼声开始变得越来越盛。
甚至连江知栩自己都说,要年幼的可知代政,我辅之,甚至不允我拒绝。
我又气又心疼,问他就不怕我篡权,不怕我成为下一个江淑茹么?
他却执着一双温暖又疲惫的眸,静静地看着我道:“朕与早儿相伴十多年,一早就知道,早儿是怎样的人,这江山,交给朕的皇后,是朕现在能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可知栩哥哥,可有问过早儿愿不愿,可知愿不愿呢?“我悠悠着说。
“如果有选择,朕也想护早儿和孩子们一生,可朕,好像做不到了……”他依旧那样望着我,似乎要把我深深地刻进眸中似的:”对不起,又要委屈早儿了……”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手掌上微弱而不稳定的脉搏,心中的无助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