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我其实早就不记得生可知、可念时所吃的苦。
好在宫中好些人没忘,包括玲珑,包括月惠妃,包括姜淑仪,包括江知栩,甚至也包括章贵妃。
她自听闻我第二次怀上龙嗣后,就整个人都很丧,却又从丧转变为气急败坏。
气急败坏了大约几月有余,之后看着我体态臃肿的模样,又成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
我也不知她这种精分的状态是从何而来,总之那日我大着肚子在园中赏花险些跌倒,是她一把扶住的我,并冷哼着道:“皇后是真不怕子大难产么?还要将龙嗣吃得这般肥胖,怕是忘了当初生大皇子、二公主时险些丧命么?哼。”
“啊?”
她这倒提醒我了,我近来食量确实有点大,以至于这次的单胎与上次双胎无异,除了身材没有浮肿太多,肚子却不是一般大。
其实,玲珑也多次提醒,时常因我头胎双生时差点丧了命而耿耿于怀,比江知栩都要紧张,孕后这好几个月,日日夜夜不离身,严控饮食,把好作息,生怕我再有什么差池。
可我是真饿啊。
也不知是怀了个什么,这般能吃。
月惠妃时常打趣说:“怕不是托生了个小猪崽子吧,上辈子抢不到食儿那种,这辈子……呀,你个孬妮儿,捂我嘴干嘛?”
每每这时,可祯就在旁一本正经地捂住月惠妃的嘴巴,用眼神严肃告诫母妃莫要信口胡说。
月惠妃这嘴确实没个把门,入宫几年,已全然不在乎皇家规矩,敢叫皇上“那爷们“,敢公然喊我”小早儿“,还敢骂可祯”你个孬妮儿”……
害我每次同她聊天,都要关好了门窗,生怕隔墙有耳。
月惠妃就咯咯咯的笑,说我大惊小怪,现在后宫已没有尔虞我诈之人,在不是那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早儿真是太谨慎啦。
好像……也确实是哦。
我便也咯咯咯地笑,以为当真是如此的。
然而人心的水向来比海深,谁能保证真的不会有波澜起伏呢?不过,这是后话。
也好在,江知栩也从不同她这表妹计较,大家相处自然,平和真切。
他自打我二次怀胎,也时常小心,整个人又喜又忧,几乎夜夜宿于椒房殿,无论每日忙至几时。
还时常教导可知、可念要听话,不惹母后生气。
可这俩小崽子哪听得懂,时常该吃吃该喝喝该闹闹该打打,该喊“阿娘“喊”阿娘”……
不过说来也奇,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之故,可知、可念虽有待之如亲母般细心呵护的几位奶母和师傅,但还是同我这娘亲更亲近,只要一见到我,谁人都不要了,谁人也带不走。
也因此时常留宿于我这里,害江知栩这亲爹不敢与我放肆。
生怕俩小崽子又以为我挨了欺负。
有日他揽我入怀时将一张薄唇凑过来,被在旁的可知扇了一巴掌,小小的手掌力气极大,把江知栩都扇懵了,可念还应景地张开怀抱,紧紧地抱住我,嘴中嘟囔着:“不许阿歇(阿爹)欺忽(欺负)阿凉(阿娘)!”
两张小脸口齿不清,义正言辞的模样逗得我哈哈哈大笑,气得江知栩捂着肚子装哭,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