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顿了顿,又说:“可如今先帝去得蹊跷,皇帝又实在年幼,尚府除了尚太傅,并没有什么可撑事儿的晚辈,线下位尊职虚,不过是只老虎身前的狐狸罢了,又并不得长公主信任,本也举步维艰。”
嬷嬷讲得详细,我却听得糊涂,只觉嬷嬷好厉害,竟懂得这么多。
嬷嬷一眼便看透我的心思,尬然笑笑:“老奴其实也不太懂什么,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乡间野传,说长公主封地原也在西南,而先帝原有意扶为太子的并非现在年幼的栩帝,只后来究竟为何是栩帝继位,那先皇后之子又为何遇刺,老奴也不知道。”
我出神的听着这一切,只觉如说书一般神秘兮兮,不知这皇宫里究竟藏着多少神秘的故事。竟是这般费解。
想来想去,又忽然觉得跑题,我们所谈不是茚耳和玲珑么?怎地后来又跳到长公主和江知栩身上去了?
我不甘心的将话题带回来,问嬷嬷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茚耳和玲珑,我明明又见茚耳很开心呀,嬷嬷不想她回我身边来么?
嬷嬷忧心道:“若茚耳非长公主或宫中位高权重之人寻得,是走正常途径所来,老奴当然开心,她不过一个十二岁的毛丫头。”
嬷嬷顿了顿,声音又压低了些:“可她是长公主寻来的。”
“那又如何?长公主一直待我很好呀!”我天真地答。
嬷嬷轻声苦笑一下,又无奈又怜惜似的看我,长叹道:“你终归太小了,又哪里知道谁好谁坏呢?世人皆复杂,何况这高墙朱瓦权势滔天的皇宫?”
我暗自揣测嬷嬷话中的深意,确也有些感同身受之处,这宫中任何人的话似乎都是要靠猜的,谁人都不爱把喜怒哀乐揣在脸上,光是猜来猜去,都觉得脑壳疼。
“嬷嬷,我觉得好累哟。”我很欢喜嬷嬷今日能与我聊这么久,可这些话,实在太深奥了。
我纵是背了很多四书五经,学了全套的六艺八雅,将《史书》和和《礼记》倒背如流,也不知道其中含义,更不知讲些什么。
甚至觉得犯困,忍不住在秋风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嬷嬷看得心疼,抱紧了我,轻抚了抚我的背,在我耳边轻轻道:“今日老奴话说得多了,娘娘还小,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只是记得这皇宫内,跟谁都不要过分亲近,凡事勿理勿视,在拖娘娘福,沈将军之势如日中天,只要他们不生异心,娘娘又诸多防备,应是平安无恙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还是觉得困极了,便睡眼朦胧的望向寝殿方向。
却远远睨见那边走过来一个身段轻柔的身影,细细观察,才知是茚耳。
她生的越发好看了,虽身着宫女外袍,却身形窈窕,一双丹凤眼竟生得柔媚含情。
她浅笑嫣嫣的走近来,向我行了礼,便恭敬道:“奴婢看娘娘许久未归,实有些担忧,看玲珑还在收拾娘娘床铺,便准备自行去宫门口候着娘娘,不知嬷嬷已将娘娘迎回。”
我看着她那笑得嫣然的香脸,竟有些痴,心下叹道长大的茚耳竟生得那样美,也不知爹爹身边那小厮哥哥还配不配得上。
又想起我那一嘴未长齐的豁牙和宫中猜不透的人和事,只盼着早日长到茚耳的年岁。
那时候,我应该生得像娘亲一样漂亮了吧?
好在我虽年幼无知,却也记下了嬷嬷刚刚的嘱咐,便收起哈欠对茚耳正色到:“本宫确有些乏了,扶本宫回寝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