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天青色锦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戴着顶嵌玉的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衬托得他的头发黑亮顺滑如同锦缎。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灯火的映衬下，他虽怒时而若笑，一路行来，不知惊艳了多少贵女。
孙雪柔见晟王脸上一副山雨欲来之势，还当他是替荣安公主做主来了，当下便抢在前面告起了叶素问的黑状。
“王爷，是这位叶小姐，她竟对公主不敬。”孙雪柔装模作样的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亦露出一副忧虑的表情。
晟王却不耐的扫了她一眼，“本王让你开口了？纵然你在公主身边伺候，也不该这般没有礼数！”
孙雪柔闻言，脸上顿时青白交错煞是好看。
晟王这是把她当做荣安公主的婢女了？
可她今日这一身打扮，不论是衣服的用料还是头上的钗环，哪个是婢女用得起的？
荣安公主亦没想到，晟王竟然能眼瘸到把孙雪柔认作婢女，见孙雪柔脸色难看，不由得同晟王解释道：“皇兄误会了，这位是……”
话到嘴边，荣安公主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介绍孙雪柔。
被认作是婢女固然跌份儿，可她如今不过是秦林府上的低等侍妾，这身份比婢女也好不到哪里去。
荣安公主话说到一半就没声儿了，晟王见了，还煞有介事的追问道：“是什么？”
荣安公主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才嫣然一笑道：“是御史大夫宋大人的掌上明珠。”
然而，今日的晟王却尤为刁钻。
荣安公主话音落下后，他便作势打量起孙雪柔。
少顷，他故作惊讶道：“本王曾在母后那里看过孙家大小姐的画像，瞧着却不是这位姑娘的模样。”
荣安公主闻言，当即便想说是晟王记错了。
结果，晟王却率先道：“那孙家大小姐左边眼角有一颗泪痣，可这位却白净的很，难道是画师描摹时出了差错？”
这下荣安公主再无从狡辩。
孙雪柔也不想荣安公主再做辩解，没得越描越黑。
“小女孙雪柔见过王爷，方才王爷说的大抵是我长姐——孙雪晴。”
脸上是无懈可击的浅笑，孙雪柔抢在荣安公主之前轻声解释道。
晟王意味不明的垂下了眼睑，他思索了片刻。
须臾，他再次抬眸看向孙雪柔，眼底是三分讥笑，三分凉薄，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原来是传言中李代桃僵，恬不知耻，无媒苟合，甘愿为妾的孙家庶女，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语调和缓，可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直戳孙雪柔的心窝。
孙雪柔脸色骤变，像是被人当场撕去了遮羞布，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愤怒。
她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仿佛要把它拧成碎片，才能宣泄内心的愤懑。
荣安公主见状，心中也是一阵尴尬，她没想到晟王会如此不留情面地揭开孙雪柔的伤疤。
印象里，她的这位兄长从来温润如玉，心思细腻，何曾这般出口伤人？
她想要开口打圆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干巴巴的伸手拍了拍气得发抖的孙雪柔，以示安慰。
而晟王，他却转而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投向了叶素问，眼神中满是关切和深情。
“方才发生了何事？我听闻有人欺负你？”
“无事。”叶素问言简意赅，神色也是淡淡的，仿佛晟王只是个不重要的路人甲。
晟王却如影随形，“若受了委屈，只管同我说，在我的府上，无人能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