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事?
就知道这小丫头摆的是鸿门宴,唱的是对台戏。
你在教我做事?跟谁在这儿提要求呢!还大言不惭地提三个!
乳臭未干!
坐在下首的中年男性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眼神指使对方送死:你去你去,你先去。
至于,为啥不选择自己身先士卒?
大概是因为,大家伙背地里都觉得贺显金这丫头有点邪性——谁挡她的道儿,非死即残呀。
诸如陈六、陈五,陈六那傻蛋就不说了,仗着哥嫂的势,没啥脑子;陈五,是个狠人啊,当了陈家十年的家,哪知一年就被这丫头轰下了台;
再诸如,白家,白家老儿就一个儿子,如今傻傻癫癫的,天一黑就躲在柜子里,说有人要“咔擦”一刀,送他进宫当太监
跟这小丫头对上,没啥好果子吃。
故而,二十来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之后,皆将头低了下去。
整个明厅,只听见显金一个人的声音。
少女的声线,平稳有力。
“一则,‘诚衡’纸,陈记和恒记除却向官府供应,将不再销售。”
陈记和衡记不卖“诚衡”了!?
众人哗然!
这笔生意之大,这个小丫头究竟有没有数!?
这么大一笔生意,这两家龙头竟然愿意让出来!?
显金给大家留足惊讶的时间,低眉敛目,右手随意放在小边桌上,指节弯曲无声地敲打了几下,看了看光秃秃的手指节,显金在心头暗下决心:明天,就明天!她要把这玩意儿搞成绿的!——加个墨绿色的翡翠扳指,那得多有气势呀!
待议论声变小,显金再道,“‘诚衡’纸是特皮生宣砑光后加蜡,极为费工的手艺,陈记可以把砑光的磨数和涂蜡的种类及用量公布出来——”
“但,如有意愿销售‘诚衡’的商户,必须与陈记、恒记签订三方契约,约定好用料选材及售出价格,才能自行出售。”
中年男人们先惊讶,再恍然大悟,其中有明事理的点点头,一副很了然的态度:“这是自然,用了‘诚衡’的技艺,自然要遵守‘诚衡’的法则——只是不知道,贺老板预备签订多少价格?”
显金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比了个“六”。
“六文钱一张四尺,整刀售卖不超过五百文。”显金道。
有小老板偷偷地松了口气:可以接受,他现在为了和陈记抢生意,只卖四文钱一张呢!
刚刚发问的老板也点点头,“一日两日倒好办,时间长了,来购买的书生多了,若有商户低价竞销或超出预定价格,贺老板该如何处置?”
低价竞销几乎不可能。
三文钱一张是成本价,低于三文钱,卖家要赔个底朝天,这些中小作坊没有低价垄断市场的资本。
唯一可能的,就是买的人越来越多,价格则越涨越高——商品价值不变,但价格随供需关系调整,当供小于求,价格很容易就会涨上去。
“陈记和恒记将收回‘诚衡’的售卖权。”显金平静地拆开小边桌下放置的第一张牛皮纸袋,推到众人眼前,“契书中会写明,一旦因当年原料成本价格变化,需改变定价,要提前向陈记与恒记报备重新定价,如果有人私自涨价,需赔偿陈记与恒记各二千两银,如无现银,可以地产或家田抵扣。该契约,会送至官衙留档备份,效力很大,大家慎重。”
二千两!
众人哗然。
捞纸捞得胳膊都要搓出一层灰,这钱得攒几辈子吧!
显金笑了笑,“我不希望收到任何一个二千两,所以那些个打着歪主意、指望‘诚衡’帮你们赚大钱的商户趁早别签这份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