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敷笑道,“那还挺好,我后几天要去铺子,到时候请你喝酒。”
周二狗咬了后槽牙,“少东家,我们预备集体辞工。”
陈六老爷笑起来,脸上皱皱巴巴,“你要辞工就辞!跟老朱说一声就是!闹到少东家跟前来,难不难看?”
又转头和陈敷笑,“小年轻不懂事,进了县城被迷了眼,要走的人留不住,等会我老朱在账上一人支五两银子。”
陈六老爷横了这群人一眼,语带隐秘威胁,“再多,也没有了。”
周二狗身后的人窸窸窣窣,似乎在商量。
颇有些意动。
五两银子噢。
他们一个月工钱不过八钱银,一年也不过九两银子。
陈家每个月发一半工钱留一半工钱,说剩下的工钱等他们干满三年一水给完。
翻过腊月,就是三年了!
猪肉头连压根不提这回事了。
三年,一半的工钱,就是十五两银子。
本来也没想过能把工钱要回来。
能要回来五两银子不错了。
猪肉头那个只吃不吐的,放话让他们去告官,又说陈家大爷是在朝廷做官的,他们怎么可能告得赢?
素来,民不与官斗!
跟来的汉子有的打了退堂鼓。
“不行。”
周二狗心一横,掷地有声,“三年一半的工钱,一人十五两银子!一分一钱都不能少。”
显金向后仰了仰头。
果然。
她今天看那本账册,就觉得不对。
工钱是如数支出去了的。
签字的凭证,却是猪管事一个人的私章。
就算这群伙计不会签字,摁手印总会吧?
也没有。
一个手印都没有。
她断定,陈六老爷和猪管事必定克扣伙计工钱。
却没想到,这两个人胆子这么大。
克扣三年!
一年只发一半工钱!
妈的。
就算现代的资本“吸血家”,也只敢把年薪的百分之三十当作引诱驴子干活的胡萝卜啊!
心太黑了!
显金原身是资本,家里开装修公司的,可如今是小账房,一个月守着三两银子过日子。
她是没办法共情资本家的。
“口说无凭。”
陈六老爷阴测测开口,“你们在陈记也干了好几年了,要一直欠你们工钱,你们还能在陈记干?现在突然跳出来说陈家差你们工钱,少东家凭什么信?
你们当别人是傻的?”
陈敷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略有无措。
“我信。”
显金从袖兜掏出一卷捆得严严实实的票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十五两银子!六个人!总计九十两!”
“三爷给你们支一百两,算做三年的息!”
“你们若愿意继续干,就留下来,三爷承诺按时按月发薪,绝不拖欠。”
陈六老爷瞳孔猛地放大。
这一卷票子看起来,真他妈的,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