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光顾着高兴了,她忘了家中虽然每日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比起沈家来说,实在是窘迫不堪,也不知楠楠会不会嫌弃……
“舅母,舅舅和表弟都在家吧?我都等不及想见她们了。”苏幼月微微一笑。
闻言,施娘子紧绷的面容放松,整个人舒展了几分,赶紧推开门:“在的,他们都在家……这几年他们身子不大好,不怎么出门见风。”
“舅舅和表弟是染了什么病,平日里吃的是什么药?”
旁人问起病来都是旁推侧敲,苏幼月却问得直接,但她语气温和,并未让施娘子觉得不妥,反倒觉得她这是关心夫君和儿子,于是答道。
“是喘症,你舅舅足有七八年了,表弟是四年前才开始的……也不知是不是被你舅舅过了病症……”
她说的和暗卫们带给苏幼月的消息差不多,她推测过应该是母亲跟她说过的,喘症中的慢性支气管
炎。
“喘症不会传染,不然舅母怎么日日与他们相处却没事,表弟应该是有其他病因,我先前在九原关学了些医理之术,一会儿给舅舅和表弟看看。”
闻言,施娘子喜出望外:“楠楠,你还会医术,太好了……”
若是有条件,她何尝不想多请大夫来帮夫君和儿子来看几次,奈何实在捉襟见肘,经年累月买药的钱都是家中一大笔开支,哪还有多余的钱时常请大夫看诊。
正说着,屋中已然传出咳嗽声,还有男人虚弱却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娘子,你回来了?还有谁来了?是楠楠么?”
“娘,表姐真的来了么?”另一个少年也惊喜地问道。
施娘子看了苏幼月一眼,眼中是压不住的喜悦,连忙应了:“来了,来了。”
刚一进屋,苏幼月就看到两道灼热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一个是坐在大床边正在起身的中年男人,男人面容呈现出一种灰白的病态之色,身形消瘦,这会儿正扶着床起身,想走过来迎接。
另一个是边上从小床上起来的一个少年,少年生得俊秀,可面色也因久病变得十分苍白,少年人该有的肌肉他身上丁点不见,瘦条条的像是营养不良的小树苗。
“楠楠……”
“表
姐……”
两人站起身,便忙跟苏幼月打招呼。
施娘子知道夫君和儿子这是想在楠楠面前表现得体统些,便上前扶着二人到桌边坐下。
可等两人坐下了,施娘子才窘迫地发现,屋子里只有两个凳子。
毕竟白瑞这些年连吃饭都在床边,家中更是从来没有来客,所以她之前也没想过多买两条凳子这一茬。
“楠楠,你等会儿,我去搬个凳子来,真是让你见笑了……”
苏幼月看出她的窘迫,摆摆手,叫折影去将马车上备用的用来踩的两个凳子搬了来。
都到了这时候,让施娘子去外面借凳子算怎么回事。
虽然只是两个用来脚踩的凳子,但也比屋中两条灰白的老木头凳好得多,白瑞一时间看得心中惭愧。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外甥女第一次来自己家,却连坐的凳子都要她自己带。
苏幼月面上却是始终如一的自在从容,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些琐碎小事放在心里去,轻声解释道:“我这两日面上起了许多疹子,就先戴了面纱敷面,免得见了风更严重。”
不知怎的,听她说起这个,白家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忘记了窘迫,白瑞立刻关心问道:“严不严重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