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一怔，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找傅语冰帮忙时，确实没有跟她说实话，虽然住着同一个斋舍，但毕竟相识不算久，尚灏的身份特殊，也不可能随便示人，只模棱两可地说，江川这人，木讷少言，心事重重，一定有特殊身份在身。傅语冰问她，什么特殊身份？她一时想不出来，就随口说了句，西梁暗探。
左右一想，像傅语冰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定然当时就察觉出自己在说谎，只不过没有立即点破。
丁牧云心虚，支吾了一下，换了个语气道：“那他起码是动过骨头的对吧？”
傅语冰想了想，摇头：“这个，我不敢妄自揣测。”
丁牧云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这明明是你让我这么问他的啊？”
“这么问，是测试他的反应，对比后面的问题，用来辅助判定他是否说了谎，说起来，这也是办案的手段之一。”
丁牧云叫她说得一头雾水，只得追问：“那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没有。”
“没有？不可能。”丁牧云着急道，“我从小……”
这一急实话差点脱口而出。
傅语冰下意识地眯住了眼睛，等着她的下文。
丁牧云顿了一下才道，“我从小……看人就很准。”怕傅语冰不信还特意加了一句：“这次是你看错了。”
傅语冰见她支支吾吾，其实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顺着丁牧云的话道，“我跟他连打交道都算不上，难免看人不准的时候。”
她九岁办案，遇到这种事，忍不住要一探究竟，却也不着急追问，便走边旁敲侧击，试探她的口风：“你跟江川认识的时间长，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聪明。”
傅语冰马上接口道：“不然书院也不会让他协助三法司办案，还有呢？”
“做事沉稳。”
“看得出来，泰山崩于眼前不动色的那一种，演武场上见识过。”
“他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不该说的话，一句不会多说，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并且说出来的话，滴水不漏，很懂人心，不会让人不舒服，听的人往往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从他刚刚谈话中时候感受到了，别光说优点，也说说他的缺点？”
“缺点么……”丁牧云想了想，“资质平平，没什么功夫在身，我观察过他，他每天晨练的时候，练的都是一些基本功，最基本的那种，所以我料定他就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傅语冰想了想，摇头：“别的我赞同，但是功夫不好说，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各不同，有的练外在，有的练内在，故而有的看起来是普普通通，实际上却是绝世高手；有的看起来浑身的腱子肉，实际上却普普通通，稀疏平常，所以说，你不能光看他外表孱弱，就认定他是武功平平，要看他是内在还是外在。”
丁牧云还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傅语冰说得有道理，可就算他练的是内家功，还是一个武学奇才，这个年纪，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
傅语冰：“东海剑岛的萧澈用了三十年，北邙的邵衍公用了四十五年，公孙世家则用了五十年，这些都是自小习武之人，拿萧澈来说，他是公认的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却也到了十八岁时才略有名堂，用了三十年才问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