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李先生收回脉枕,缓缓起身,去堂屋开方子。
傅修竹显然很是关心她的病情:“李先生,内子的病情如何了?”
“尊夫人虽无大碍,但肝气郁节,忧思过重,在下给开了个温补的方子,还需悉心调养为好。”
李先生曾做过宫中太医,医术了得。
傅修竹很信任他,频频点头。
只见面前的老者神色稍缓,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
“情志和则气和,气和则神韵,神韵则心安。傅夫人,还是应当放宽心些,方能早日康健。”
“多谢李先生。”
“那老朽就告辞了。”
李先生事务繁忙,把方子递给傅大人,便收拾药箱要离开。
下一秒便被焦急的小姑娘拉住了袖子:“李伯伯,我娘亲好像记不得我了。”
“娘亲还说,现在是元狩元年……”
傅修竹和李先生对视一眼,两人面色几经变换。
李先生疑心江婉月得了失忆之症。
在傅修竹的请求下,老先生问了江婉月很多问题。
基本可以断定,她的确是失忆了。
江婉月并没有元狩元年之后的记忆,也就是说她出嫁到现在的记忆被抹掉了。
越问,李先生的神色越发凝重。
傅修竹心中越发担忧,沉声问:“内子到底如何了?”
老先生叹息着连连摇头。
“大人,老朽觉得夫人因落水高烧……得了失忆之症……”
江婉月又一次把目光落在傅修竹身上,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傅修竹听老大夫说江婉月得了失忆之症,特别是从成婚到现在的记忆都没有了,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好看的薄唇也抿成了 一条直线。
只记得元狩元年之前的事情了。
元狩元年,他和江婉月还没成婚,她身边是另一个人。
他的手不由地用力握紧,指节发白。
“暂时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先调养一段时间,也许身体好转,记忆就恢复了。”
傅修竹一时说不出心中是喜是忧,她不记得他,那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看到他都厌烦了吧。
送老大夫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屋内的空气死一般寂静。
江婉月感觉如芒在背,她再也躺不住,坐起身来。
她靠着床,拉开了帷幔。
无言的尴尬还在弥漫,江婉月以手帕掩唇,咳嗽了两声。
男人脸色顿时出现了几分慌乱,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等待着她的宣判。
他眼底一片幽暗,目光迫人心魂。
江婉月转了转眼睛,想着该如何称呼面前的男人。
叫夫君她叫不出口,何况没有半点感情。
她试探着开了口:“傅大人……其实我记得一点。”
傅修竹脸色一白,屏住呼吸看着她。
她幽幽说道:“洞房花烛夜那晚。”
闻言,傅修竹的脸色更苍白了。
他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这么心平气和。
江婉月抄起手边的茶碗就砸了过去:“傅大人,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心平可愈三千疾,心不平就要砸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