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阿若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的出身很一般。自王莽时期以《公羊传》“春秋讥二名”为由强制让人改单名,又专门改罪人为二名后,民间便逐渐养成了“以单名为荣、以二名为耻”的习惯。
因为那时候的王莽还没真正篡位,所以在光武中兴之后,虽不再强制人取单名,但也没有用行政手段去改变这一习俗。到如今,还以二名的,虽有,但也极为少见了。而阿若这种,实则和狗剩这类区别不大。
张阿若是家中次子,这年头在继承家产的时候,普遍还是以长子来继承更多的家产,同时更多的肩负赡养父母的重任。也因此,张阿若很早就出来打拼了。
他家在河南尹治下的荥阳,机缘巧合之下,跟着一个乡人成为了不事生产的游侠,到了雒阳混日子。
后来来往西域的生意逐渐火爆起来,一些商人想要寻一些敢打敢拼的护卫,于是乎,在雒阳的那些有信誉的游侠便成了这些人的优先选择。
张阿若曾跟着商队来往了两次西域。
这一回,他更是打算要是能行,他就常住西域了。
等到和盖顺聊得嗨了,盖顺又适时地请他喝了几碗酒,这时他才对盖顺透露,跟着他的两个少年,也都和他一样,并非家中长子,注定分不到太多财产,索性就被家中父母送出来拜托他照顾。
而两个少年一直未曾出过远门。
也正是为了这两个侄子,张阿若才没有跟上西行游侠的大部队。
盖顺问道:“按理说,他们过几年就要娶妻另立门户了,县乡舍得他们走?”
“如何舍不得?”张阿若说道,“以前的口算没了,现在收的是户税,但家里哪有那么多地能养活他们啊!我听说啊,有人要开去西域的通传,县乡那边也是有政绩的。”
“你想啊,一个是实打实的政绩,一个是数年之后的事,甚至到时候能不能娶妻都两说。期间人走了,户税又不会变少。不像以前,家里多一个人就要多交一份口算钱,那会要想离开乡里,可不简单。”
喝着农家酿造的浊酒,说着各自觉得新鲜的话,一个了解上层,一个出自底层,盖顺和张阿若越聊越尽兴。
不知何时,盖顺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盖顺忙对张阿若介绍道:“这是家中长辈。”
程昱也不避讳,同样坐了下来。
张阿若本就觉得盖顺出身不俗,见到程昱这般模样也不疑有他,只是说起大话来,收敛了许多。
但程昱听着张阿若口中的种种,问道:“我观你与那些前往西域的商人也不甚太熟,我这侄儿在敦煌郡倒是有些脸面,不知可有意在敦煌定居?”
“这一路遥远,可不急于一时。”程昱笑道。
什么?他在偷西域那边人?
凭本事说服来的,怎么能叫偷呢!
而张阿若听了程昱的话,倒也真的没有拒绝。毕竟相较于西域,敦煌郡到底是汉家州郡。
总体而言,选择主动前往西域的都是少数,今正赶上春暖花开之际,原本碍于冬日严寒不敢出发的行人也都出行了,汇聚在通往西域的道路上,却是积少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