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那迦道,“我们那氏部族从两千年前就已经追随长生,与大王庭一道经营长生帐,决意要复现金玉天国的盛景,绝无半分僭越想法,也从来都不是叛军!
“相反,如今那萨绝老贼勾结外部邪教,篡改长生经文,对上对下都是大不敬的行为,如此种种,那萨绝才是叛军!”
秋近冬点头:“那家主所言极是,此等义举,我们炎国也愿意相助。”
“炎国这等作为,实有大国雅量。”那迦简单吹捧两句,“那为了保障我们的合作顺利进行,能否冒昧地问一句……诸位大使这次前往大王庭,真实的目的是……?”
“自然是与大王庭友好交流,建立合作关系,为即将到来的世界赛做准备。”
闻言,那迦眉头皱起。
显然,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大使,话已至此,就不要与我说这些场面话了。”那迦摆了摆手,“你们杀了萨朗,萨绝定然与你们不共戴天,这种情况下谈合作就是异想天开。”
秋近冬轻轻一笑:“萨绝,代表不了大王庭。”
“……”
那迦眉头稍扬。
他沉思片刻,才道:
“你们……要见可汗殿下?”
“自然。”
“诸位可能不知,可汗年事已高,平日里身体调养都是萨绝那厮进行,如今可汗殿下已经已经许久未曾露面,想来是已经……”
那迦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秋近冬道:“你认为,可汗已经仙逝?”
“万万不敢做如此猜想,可汗殿下神通广大,我自然是希望他老人家平安无事的,只是……”那迦面容悲痛,“只是萨绝那厮手段邪门,他若依仗职位便利想要下些毒手,可汗他老人家也很难防备……”
说罢,那迦长叹一声:“若是可汗还在,定然不会容许国师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秋近冬点头,“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唤醒可汗。”
“……”
听到这话,那迦的神情逐渐严肃下来。
“你们……有把握?”
“若没有把握,我们也不敢只身犯险。”秋近冬道,“我可以给那家主一个准信——此次我们前往大王庭,无论帝可汗醒不醒,萨绝都不会再主宰大王庭。”
那迦:“……你们要杀国师?”
这句话,秋近冬却是没有应和。
只是道:“那家主,可愿同我们一道?”
这,就算是正式邀请了。
这一次,那迦沉默了许久。
而后,他挥了挥手,那些舞姬便立刻会意,纷纷退出了大帐。
“我们暂时还不想和萨绝闹出太大的冲突。”那迦道,“那氏部族经历了几次围剿,正是需要隐匿起来休养生息的时候,此时若是遭遇什么不测……大使,我终究是要给族中老小负责的。”
“那家主,可是不相信我们?”
“不敢。”
“那也无所谓。”秋近冬脸上的笑意没有变化,“我们的计划之中,本来也无需借助叛军的力量。”
“哦?”那迦神色一变,“这可是猎族腹地,镇国级强者不计其数,尤其还是诵经日前后,他们肯定大都待在王庭附近……这种情况,就算你有实力够杀死萨朗,也不可能在高手环伺情况下刺杀萨绝。”
“炎国行事,自有手段。”
“这太冒险了……”
“无妨。”秋近冬似乎浑不在意,“可汗睁眼时若见不到诸位,那这叛军的名号,就由不得别人辩说了……那家主,长生帐内,不只有你们一伙起义军吧?”
那迦:“……”
他没说话,眼神眯起,内心已经在迅速地思考。
他并非没有答应合作的魄力,既然请秋近冬来吃饭,自然是做好了合作的准备。
之所以刚才犹豫不决,只是想让秋近冬多展示一下他们的底牌而已……这样一来,他们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遇到突发意外也能早做准备。
同时,也是让秋近冬给他们一些信心——既然要合作,那这些是必要的吧?
但是,底牌没看到,却看到秋近冬直接展示了一手虚空造牌。
秋近冬已经点明了,他们这一行,一定会做点什么的,到时候就算帝可汗不醒,大王庭肯定也会乱起来。
等帝可汗醒了,那氏部族若是出现在他面前,那就是“救驾有功”;若是不在……那自己光是这“杀生军”的名号,就足够他老人家把那氏部族彻底清算了!
到时候,谁听你解释你是不是叛军啊?名号都那么多人听过了,一些事也已经做了,那不是也得是了,他们有苦衷也没处说了。
楼家从长生时代就已经执掌大王庭,楼氏的统治几千年来从未断过,而他们那氏部族两千年前才上位,成为了执掌第九帐的部族……他们当初怎么上位的,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就是给了可汗清算他们的理由,到时候,自然有下一个部族代替他们执掌第九帐!
而就算帝可汗没醒,只要国师身死,甚至只要大王庭的水被秋近冬他们搅混了,那他们也能够趁机从中牟利!
秋近冬说得对,猎族中被国师逼反的叛军很多,不只有他们一伙,假如他们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尝试重返大王庭,那这个机会就要被别人把握了!
甚至……在国师身死、可汗不醒的空档,楼家人直接被从大王庭里赶出去也不是没可能……与其让别人赶走楼家,不如让他们那氏部族来!
大王庭跟了楼家这么久,也是时候换个姓氏了……
谁没有这点野心?
若这个姓氏不是“那”……他们也一样要被清算!
做叛军的这些时间,他们可没少得罪人,只要其中一个部族得势,他们必死无疑。
权力更迭,就是这么残酷
也就是说……他们,没得选。
理论上是这样,而在自己眼前,秋近冬说出的那些话,也证明他们深知这一点。
他不由得对这个炎国人在心中愈发忌惮了起来。
明明没来过长生帐,但是却能精准拿捏自己的心理。
但他现在,还是有些迟疑。
不看一眼秋近冬他们的底牌,他终究是放不下心……诚然,自己没得选,但假如秋近冬最后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话,那么这一步选择也就无关紧要了。
要想在大王庭浑水摸鱼,以那氏部族现在的实力,就必须用尽全力,不然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万一秋近冬只是虚晃一枪,事实上这一行的目的就是普通的交好,而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他们就成小丑了。
没准,倾巢而出的杀生军,实际上是秋近冬献给萨绝的“礼物”呢……虽然从现在的迹象来看可能性很低,但是万一呢?听说炎国有个古老的故事,谋士为了达成目的可以借用君主的头颅,万一那萨朗的脑袋也是同理呢?
该死!
炎国人太难缠了,和其他部族那些直脑筋根本不一样!
成为那家家主多年,他自认也有几分城府,但现在这些城府根本无处发挥。
那迦用手指摩挲着金子做的酒杯,眼神不断变换,而见状,秋近冬也不急着开口,只是带着平静的笑意,看着那迦。
他知道,那家主心中有野心,这种人一旦遇到了机会……一定控制不住自己。
良久,那迦心中一沉。
赌了!
不过在那之前,那迦还要确认一件事。
“诸位大使。”那迦开口道,“此番前往大王庭,是要参加那王庭比武大会吧?”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