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知晓,邢玉堂的梦想就是能够入党。
他参加过上甘岭,火线入党的战士不在少数,考虑到白天敌人的攻势猛烈,他计划让邢玉堂提前入党。
但没想到,敌人的攻势来的居然会这么快。
天很冷,地上下了白色霜冻。
白天的余温散尽,留下来的只有彻骨的寒意,邢玉堂在夏远的指导下,写入党申请,他从胡指导员那儿借来一根铅笔头,一张皱巴巴的纸。
他抬起头,问:「排长,你是党员吗?」
夏远摇了摇头。
实际上,他在上甘岭的时候,就已经火线入党。
邢玉堂没再说话,排长立了这么多功,估计战斗结束,就能入党。
只是,这封入党申请才写了一半,敌人的炮击毫无征兆就得降临了,撕开了泛着微光的天际,轰然落在无名高地上,震耳欲聋的轰鸣随着气浪,啥时间席卷了整个阵地。
邢玉堂急忙把写了一半的入党申请书护在怀里,蜷缩在提前挖好的战壕里。
他们分散在前沿阵地上。
敌人的炮击力度相当猛烈。
肖和平打趣的说:「这是敌人叫咱们起床呢。」
周茂抿着嘴,把枪抱在怀里,头顶的泥土不断的掉落下来。
呼,天空敌人的战机掠过,一颗凝固汽油弹在阵地上炸开,轰然的热浪,随着可怕的气浪席卷,地面落下来的霜,瞬间消失,化成水雾,又被蒸干。
热浪滚滚,温暖了几人冰冷的脸庞。
周茂感慨的说道:「真暖和呀。」
肖和平点头。
敌人的炮击还在继续,不断地有气浪冲进战壕,原本半人深的战壕,几乎快要被泥土填平,他们的身体大半个都埋在土里。
从一定程度上,抵挡了敌人的炮击。
叫醒的炮击持续了十分钟左右,敌人就向他们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邢玉堂把入党申请叠放整齐,揣进上衣兜里。
瞧着几名战士从后方跑了过来,这是他们的增援。
夏远简单安排,大伙进入阵地,悄然等待。
敌人的炮火并未完全停止,只是向后方蔓延过去了。
他们距离公路比较近,是最快过去的。
敌人来的相当迅猛,并且他们知晓这里的志愿军距离公路非常近,他们的机枪手,便把轻重机枪架设在公路的坦克、汽车废墟上,枪口瞄准上方,扣动扳机。
子弹犹如雨点般没入浓密的硝烟之中,掩护进攻的步兵向前沿阵地压过去。
夏远利用听声辨位,判断出敌人的机枪方向,但无奈于敌人的硝烟遮挡了视线,无法射中敌人的机枪,只能通过步枪射击,压制敌人的重机枪,但起到的效果甚微。
瞧着开枪无用,夏远拿起手雷甩了出去,他判断出敌人的机枪方向,但具体的位置,无法判断,只能掌控着力度,先把公路完全覆盖再说,总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
阵地上的兵源得到了补充,进攻的敌人也吃了苦头。
第七颗手榴弹甩出去,敌人的重机枪戛然而止,夏远脸上露出喜色,敌人的重机枪被他打掉了。
但是,敌人的步兵冲了上来,枪声在阵地上空交织做一团。
肖和平打死了一个美国鬼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周茂,我又杀了一个,哈哈哈。」
周茂表示不屑,他都杀了三个美国鬼子了。
他也没跟肖和平炫耀,盯着硝烟里美军晃动的身影,瞄准着扣动扳机,枪响后,敌人倒了下去。
「哈哈哈,又打中一个。」
周茂心里相当开心。
在前沿阵地的好处就是能多杀敌人。
他们这个高地,实际上就是一块小山坡,没什么掩体,敌人冲上来,想要躲避他们的子弹,只能趴在地上。
嘈杂的战场环境,充斥着流弹,硝烟以及燃烧弹残留的浓烈刺鼻的气味,飞射而来的流弹发出的尖锐呼啸,使得本就复杂的战场环境,更加不堪。
战士们紧绷着心弦,瞧着敌人进攻的身影,自由开火。
敌人压得很快,兵力相当充足,而且距离三班构建的防线相当近,不需要把敌人放近了再打,尽可能的压制消灭敌人,阻击敌人。
「敌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上来了!」
阵地上比较嘈杂,硝烟弥漫,除了小组战士可以看清彼此,远一点的就无法看清,好在敌人的炮不打了,步兵开始往山上压。
他们的声音勉强可以听得清楚。
整个防线几十米宽,乌压压的敌人压上来,敌人的身影在硝烟之间晃动,距离阵地就剩下十多米。
战士们反击的力度非常大,但是没有机枪,无法有效的压制敌人,只能利用高于敌人的步枪,瞄准敌群持续射击,企图以步枪构建火力网。
而手榴弹所剩不多,经过昨天一天的战斗,他们的弹药并未得到补给,都是从敌人的尸体上摸的,敌人留下来的手雷数量非常少,所剩不多,分给每个人,就几颗手雷。
孙连长在昨晚讲了,团部会给他们补给,但是需要时间。
估计今天就能把弹药送上来。
眼下敌人的攻势猛烈,夏远的弹药急速消耗着,但敌人的伤亡也在加剧,倒下去的敌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士兵进攻明显力不从心,抵抗愈发微弱,甚至在距离阵地十多米的时候,就已经放弃进攻,开始趴在地上向山上射击。
夏远可以清晰听得到美军指挥官进攻的呼喊,效果甚微,在巨大的伤亡下,美军士兵的战斗意志基本被瓦解,想要让他们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几乎不可能。
「用手雷,把他们炸退!」
夏远决定添一把火,向肖和平和周茂呼喊,两人就在他身边,负责进行火力支援以及掩护,必要的时候,两人会把身上的弹药交给夏远,
听到排长的命令,肖和平捏着手雷,拔掉保险,用力的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