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苍青长衫凭空出现,就在绿湖山中。
与人一块儿落下的,是锅盖似的大阵,但这阵法没有丁点儿灵气涟漪。
人是落在点绛身后的,同时一只手搭在其脑袋上。
点绛只说了一个我字,脑袋已然被按进胸腔之中。
“玥谷首席,你最该死。”
左丘凌看得头皮发麻,就这么杀了个登楼修士?
又随手将点绛魂魄拽出甩给牧沉桥,刘景浊这才看向那个那人,淡淡然一句:“华扬原来是黄文?”
年轻人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便瞧见刘景浊走到‘重楼’面前,并指竖划而已,‘重楼’肉身与魂魄便同时一分为二。
牧沉桥伸手堵住左丘凌的眼睛,没好气道:“怕还看?你以为你的好姐夫发起火儿来什么样子?声嘶力竭吗?”
才不是,一句话都不说,就抬手,杀人。
群起而攻?做梦呢?我现在对上这小子都犯怵。
不过这籴粜门当年追杀我的人呢?
其余人当然动弹不得,也就是牧沉桥以剑气护住了两个丫头,否则她们也得喘不过气。
因为此时此刻,以刘景浊为中心,三百丈内简直就是末法之地,休想将天地灵气牵至此处。
还得是沐白,居然强行提起一口气,一拳砸向刘景浊。
可惜拳头碰上刘景浊的肉身,就像是凡人拳头砸在铜墙铁壁,沐白的胳膊瞬间弯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在场能动的,除了牧沉桥与两个姑娘,此时就唯有那华扬了。
走到华扬面前,刘景浊冷冷问道:“你还没有回答问道问题。”
华扬硬撑着起身,冷笑道:“黄文?你说那个自认为可以靠着一座籴粜门使得天下为公的家伙?他要是活着,或许能与你傻到一块儿去。”
看起来他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叹道:“千算万算,没算到你这修为竟然暴涨到如此,否则即便是牧沉桥,也要折在这儿。”
刘景浊冷声道:“你也太小看牧剑仙了。”
华扬干脆一屁股坐在原地,“成王败寇,但你运气太好,注定活不长久的。”
话锋一转,华扬抬头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还是有些疑惑道:“是一开始就没把华扬当成好人吧?”
刘景浊没有答复,只是问道:“就这点儿本事,是怎么逼的艾禾兵解的?我还真想不通。”
华扬淡然道:“想知道啊?猜去吧。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自从黄文父子相继死后,籴粜门早已无孔不入,有人的地方就有商人,有商人的地方就有籴粜门,卖出买进从中获利,人性使然,你杀不尽的。”
说着,华扬哈哈大笑了起来:“九洲就是一座籴粜门,天下也是,天道更是!”
刘景浊挥手将赵长生的佩剑取回,随手一挥便将卢曲岩肢解。
“你要是慢慢来,或许还真能得手。可惜你太着急了,殊死一搏也要聚齐玄女剑运,还妄图吸取轩辕血脉。天眷之人,你想当那个大帝?”
在场众人,几句话时间,已经被斩杀了一半。
跪在远处的那位劳山主早已心神失守,堂堂登楼修士,跪着的地方变得湿漉漉,一股子尿骚味。
‘傲寒’也恢复了少女模样,她此时是凉茶了。
牧沉桥手里端着油灯,权当看戏了。
结局早已注定,就是等人聚齐一锅端而已。
华扬啐了一口血水,无法运转灵气,他跟个凡人差不了多少。
沐白怒目圆睁,想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莫叔叔呢?”
刘景浊淡淡然答复:“你觉得呢?”
华扬笑道:“籴粜门存世,在九洲天穹之前,门主名为黄文,你打听得够清楚了吧?”
刘景浊摘下酒葫芦抿了一口酒,淡然道:“讲故事?我洗耳恭听。”
华扬笑道:“九洲九位舵主,一门主两位副门主。剩下的人你找不到的,想疯你的心你也找不到的。天机阁在籴粜门之上,也就我跟沐白了。不过,我要讲的可不是这个。八千年前,黄文说他要创造一座山头儿,像远古三司那样,为弱者主持公道。做生意只做公道生意,不做无道生意,不求人前显贵,但求天下太平。”
左丘凌撇嘴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谁会闲着没事儿到这儿杀你们?”
华扬继续说道:“你们猜猜,黄文怎么死的?”
刘景浊淡然道:“东海一战,死在玄女剑下。作为交换,玄女散道斗寒洲,创造一座剑运昌隆的仙剑洲。”
华扬叹道:“刘景浊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黄文本不用死,只因玄女一句,你若愿死我便信你,他就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你以为那是玄女为了人间?那是赌约,她赌输了,她想不到黄文真的敢以自身性命去做这么一桩生意。后来啊!黄文的儿子继承父亲遗愿,把本该属于自己的机缘转手送给一个叫做郑红烛的年轻人,那人成了安子,他自己却因此而死。”
刘景浊面无表情,华扬却笑了起来:“但我没那么傻,我要建造一座天机阁,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回来。三千年前我与八荒联手开了妖族通道,不为别的,就为了艾禾与牧沉桥战死归墟,结果妖族太弱,以至于还要我自己动手。三千年过去了,我终于要成了,却被你横加阻拦,我运气是不是太差了?”
此时刘景浊问了句:“莫家老祖与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华扬明显一顿,片刻后才摇头说道:“我从未叫过一句爹,但莫叔叔与他情同手足。莫家老祖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他也只是为我那个爹觉得不值当,莫叔叔才是真正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刘景浊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又回头看了一眼左丘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