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眼前这模样,想了想,伸出双指朝着自个儿眉心一点,只听见嘭一声,胖嘟嘟的中年人当场倒地。
流泱扭头儿看了一眼,倒是个聪明人。
他是掌柜,听又听不得,跑又跑不得,不给自己打晕怎么办嘛?
二楼已经被剑气隔绝,看样子刘景浊是不打算现在就上松落山。
刘景浊取出一枚药丸子,走过去塞进章舒胤嘴里,叹息道:“那就解释解释,章前辈先来吧。”
章舒胤吃下丹药,摇头道:“在斗寒洲东北,身上有遮掩气机的法宝,瞧不真切,反正三十招内我能招架,三十招后全无还手之力,要不是当时天时震颤,我就交代在斗寒洲了。”
陈文佳气极,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兜圈子?说两句要紧的会死吗?
眼瞅着陈文佳要抬脚,章舒胤赶忙说道:“别……我都老成这样了,没几年好活了,你再踢两脚,明年的今天就得在我坟头儿敬酒。”
确实,比起当年与舟子去往子落山,章舒胤又老了一大截儿。原本就没剩下几颗牙,给陈文佳一顿揍,这下得去补假牙了。
镶一口大金牙。
刘景浊取出一壶酒递去,说道:“子落山已经刻在拒妖岛是功德碑上,这是你该喝的。”
说着,刘景浊一抬手,袖口窜出一道符箓。
只不过,这岑良珠,不简单啊!
说到那句我没儿子了,章舒胤声音都在发颤。
都用不着哭喊着问,陈文佳已经板着脸问道:“真话?”
刘景浊笑道:“你这丫头,要是去唱戏,定然是当家旦。”
岑良珠答道:“刚刚十六岁,现在快二十九岁了。”
黄三叶曾说,玥谷深处的东西,那个女子掌律,最为清楚。
下一刻,刘景浊接过铜镜,微笑道:“章山主,不请我上山吃顿饭?”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说道:“换岑丫头解释吧,你的名额哪儿来的。”
岑良珠接着说道:“回家后,爷爷就觉得我出了一趟门,变得娇气,不是说上茅房都嫌冻腚吗?”
刘景浊站起身,轻声道:“机会我给了,章前辈也好钟岛主也罢,要是不愿舍弃渠帅身份,将来刘某人的剑来了,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章舒胤干笑一声,叹道:“容我叫你一声少主,我章舒胤虽然被逐出清溪阁了,但瞧不上劳什子明教的。对这渠帅身份,真没咋当回事,这么些年也没见明教对我发号施令,我都快忘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岑良珠沉声道:“斗寒洲东北冰原,应该是一处洞天福地,具体地方无从查起,教我的人是个有伤在身的中年人,有法宝护体,我根本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至于为什么被不要了,大致是因为我的修为全被这个东西吸走了,他以为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
符箓贴在姑娘身上时,就像是被戳破幻象似的,原本洁白光滑的肌肤,立时变得伤痕累累,胸口以下就没个好地方,刀伤、剑伤,还有鞭子抽的。
刘景浊灌了一口酒,也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岑良珠,又笑了笑。
刘景浊点头道:“活着,在青椋山,就是……很木讷,好像什么都不懂,融不进这个人间。”
唯独白小豆,瞧见了岑良珠有些异样。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淡淡然说了句很不要脸的话:“明儿见姑娘,把衣裳脱了。”
岑良珠一愣,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岑良珠板着脸,又把内衬白衣脱去,也就只剩下一件肚兜了,雪白肌肤一览无余。
岑良珠眼眶泪水打旋儿,可没法子,只能脱去外衣,留下内衬白衣。
章舒胤略感诧异,“她也是?”
岑良珠满脸泪水,摇头道:“根本就不是!他真正死的时候,是我回乡的前一年,是我亲手割下他的头颅的。他知道我是他最疼爱的师弟的侄女,他笑着让我割下他的头颅保命。杀了他之后,我假死在梧丘手中,然后才被送回家乡的。进门的名额也是他们给的,我回瘦篙洲的时候就知道将来要进去的。”
刘景浊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说道:“那你就说点儿你知道的,譬如年幼时在斗寒洲什么地方,教你炼气的人是谁,后来为什么被人不要了。”
刘景浊只是说道:“脱吧。”
他擦了一把眼泪,又说道:“至于明教,我什么事都没做过,也没见过其他人,只是知道我们这些有渠帅称号的,都在等着什么。信不信的由你,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刘景浊一皱眉,眼睛盯着就没挪开。
岑良珠猛地抬头,“梧丘?她还活着?”
但她忽然之间发现,别人好像都被定住了,能动弹的,也就自己与对面未曾背剑的白衣青年。
听这语气,是不太生气的。
章舒胤有气无力道:“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