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中,山风凉爽。
倚在牛庆山半山腰的小院,两个老头子,各自端着一根烟杆子。
自打青椋山重新开山,玄岩就是这琉璃州地界儿的常客了。
老道猛吸一口烟,嘴里吐出来,鼻孔吸进去。
结果一股子风刮来,打断了他这“周而复始”。
玄岩感慨道:“我们那时候要是有这玩意儿,游历天下能快活许多啊!”
一旁的干瘦老者淡然道:“别说这玩意儿了,我那个年头儿,水煮白菜都是贵族世家才吃得起的。现在长安城里到处都有的羊羹,当年那可是天子才能吃的。”
玄岩哈哈一笑,轻声道:“炼气士相对来说吃得好一点儿,因为唾手可得。凡人差点儿,也是近几千年来,能吃的才多了。”
又猛吸一口,玄岩问道:“那小子的信收到了?能办到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姜老汉摇摇头,“不用。想要构建一处无限接近于八荒天道的小洞天,若只是无人洞天的话,会好办很多,无非就是定规矩,这个我在行。所谓天道,说白了就是春夏秋冬,更多的都是人的强名之而已。”
玄岩点点头,倒也是。
日东升西落,天春夏秋冬,便是天道了。
“吕兄,当年封神,是人间寻求出路的一种试探,趟水过河,谁也不知道人变成神之后会转头向着人间挥舞屠刀。几万年了,不必因此饶不了自己。”
姜老头摇摇头,“倒不必为这个来开解我,谁心里还没有一根刺?你不也还是因为一念之差打死一个不该死的人,愧疚到了如今吗?那年轻人不会记恨你的,他的后代血脉,被你收为弟子,也算是了结因果了。”
玄岩无奈道:“我劝不了你,你也劝不了我,咱们还是聊一聊刘景浊的这个最终法子能不能用吧。”
姜老头转过头,笑道:“我们商量?他是人皇。”
玄岩哑然失笑,摇头道:“也是,咱们得听他的。那就帮忙做事儿吧,郑红烛跟陈桨那边无需我们去说,人家关系比我们好。”
就是有点儿可惜,公事之外,其余事情我们不好插手。
与此同时,陈桨与郑红烛各自收到刘景浊传信。
兰舟岛上,陈桨在瞧见那封釜底抽薪的最终打算之后,嘴角一挑,心说这才是当年那个刘见秋干的事情嘛!
直到收起那封信,陈桨脸上笑意还是止不住。
相比于刘顾舟,他更喜欢刘景浊。
因为当爹的为人处世过于君子了,就连在战场上出剑都是那种……正气十足,有一种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感觉。
当儿子的,当然也正直得有点儿过分,但也随他娘,相对爽利些。
需要回信一封,陈桨便以拳意写下几个字。
“我在武道之巅。”
小子,还问我有无信心与大罗金仙一战?
这不是废话嘛!即便在天外,我陈桨一样在武道巅峰,没有之一!
只是,既然你刘景浊这么瞧得起我,那我陈桨,再去磨砺拳头,争取到时候不丢人,不死在外面。
至于安子,收信之时还在海上,打算去离洲找那不成器的徒弟。
看到传信,他也与陈桨差不多,满脸笑意。
疯子举动,但我喜欢!
当年打穿十二楼,未曾过天门,如今走刘景浊指的这条路,倒也不错。
行吧,那就一趟离洲之后,帮那小子砍下来一座小洞天,然后跟陈桨在里边儿待个十来年。
抢夺妖族气运,不道德,但爽快啊!
跟妖族,讲什么礼义廉耻?
只可惜了,左珩川注定无法跻身开天门,否则人间三子齐破天,倒也是一桩壮举啊!
同样,他也需要回信一封。
剑意刻画几个大字,我是剑道之主。
虽然这个道主身份有水分,但无论如何,他是站在剑道最前面的人。
八月初四,拒妖岛上,刘景浊主动去了栖客山的府邸,如今栖客山来的读书人,都住在里面。
这几天刘景浊没少听见混账话,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没境界的读书人登岛,那就是浪费粮食。
搞得这帮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一肚子火气,所以刘景浊此行,算是安慰,也有事让他们做。
刘景浊的两道符箓替身,都是白衣,束发于顶,头别玉簪。
迈步进门,这些个无所事事的读书人倒也客气,还要拱手问一句找谁,有何贵干,孙师兄八月在战场上,要是找他得九月来。
刘景浊笑了笑,轻声道:“我叫刘景浊,听说你们情绪很大,我来看看。”
刘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