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家的宅子,终究是没能拦住一个孩子降生,一家人的脸愁的都跟什么似的。
昨夜刘景浊一连去了十三处地方,相当于布设十三道雷法,只要吊坠最终去处是那位大妖,那就简单了,杀了,走人就是。
至于其他事,刘景浊想来想去,觉得拒妖岛那边多半是不会派人来的。
只一尊登楼畜生,坏了八百年的算计,那也太划不来了。
看待他人,要往最好处去想。但做事,要往最坏处去准备。
鬼宅院中,刘景浊晒着太阳,喝着小酒。
我希望天下人都可以在力所能及之内多行好事。但我的剑也早已开锋,不得不杀的,也就不得不杀了。
抿了一口酒,刘景浊抬手遮挡住太阳,这才看得清头顶之上是万里晴空。
除恶必尽,战场之外我好像做不到。
长安城里有个龙师,他喜欢将所有结果可能不会太好的事儿扼杀于萌芽之中。但有个出了长安城后便极少再回去的孩子,一直觉得,尘埃落定之前,应该给一些人机会的。
紫衣女子摇摇头,轻声道:“我是孤儿,我跟他认识在东海,我是渔村孤女。”
七十二匹快马,狂奔在雾水国几个郡内,要赶在今夜折返京城的。
刘景浊眨眨眼,“这么奇怪吗?”
之所以是大多数,是因为有些人不愿意要这活着的机会。某个举动、某件事,可能就是十条命都补不回来的。
紫衣女鬼撇嘴道:“你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鸟在我们这儿叫水凤凰,叫声像猫。我小时候听大人讲,南边海边有个山头儿,很早很早之前有一位仙人,坐骑就是一只叫声像猫的鸟,能在水里游,喜欢吃鱼。”
冷不丁几只鸟飞过,叫声奇怪,跟猫叫似的。
郦潇潇跟郦素素瞧见这一幕,也不敢插话,只是看见童姐姐好像很生气,特别生气。
高图生没好气道:“相见个屁!要是我,早把他头砍了当夜壶了。”
怎么这么说?不应该是未娶我过门的相公吗?
但紫衣女鬼还是说道:“他叫常青。”
万一,万一在登山路上,屠户瞧见路边儿野草被大叔遮挡而不见日光,但他一样奋力向阳呢?
这家伙,挺会插科打诨啊?
果然啊,每个女人都觉得她喜欢的人是个傻子。
回到那处宅子,一桌子菜早已备好。
女鬼指了指胸口,“用不着,我是记在这里的。”
刘景浊看了高图生一眼,神色古怪。
高图生没好气道:“说这干什么?你当过将军,带兵打仗,杀人很多不是很合理?”
你个愣头青,哪儿来的大道理,跟我讲那么多?
刘景浊点点头,“自然知道,你家祖师爷读书少却又崇敬那位诗仙,想着直挂云帆济沧海嘛!!”
算了算了,忍一忍。
刘景浊微微一笑,“那就不算白来一趟,此间事了,我们便也走了。镇里那两个孩子,已经决定跟我们去往拒妖岛,我们明日就赶路去往渡口。就是没见着游山主,只能日后有缘定然再来拜访。”
刘景浊点点头,轻声道:“是很合理。因为我战场上杀人太多,所以战场之外,大多数时候,我愿意给人三次机会。”
紫衣女鬼歪过头,还是不明白。
杀人容易,杀自己难。
乱屏城外那座至功山,客人喝了三轮茶,白衣真境终于回来了。
吓得屋子里的人全跑出来了。
女鬼摇摇头,是真没明白。
刘景浊又问:“是自个儿互相喜欢,还是双方父母指定的婚事?见面时就在洞房的那种?”
下山极快,不到酉时便已经离开了那座牌坊。
高图生还真就算了算,“杀人的话,大概百八十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没杀过好人。”
她看向高图生,冷声道:“你真猜到了??”
八百年前的刀,确确实实已经落下来了,但现在的刀还没有。
那紫衣女鬼破天荒出了门,跟刘景浊一起,她说要去瞧瞧当年那个挖心之妖到底死没死。
话不多说,扭头儿下山。
刘景浊沉默片刻,看向童婳,沉声传音:“高图生不傻,他已经猜到了,只是不说而已,你还没有猜到吗?八百年前建国的雾水国,八百年前立山的叠虹山。八百年前,还发生过什么事儿?事儿多了,但跟你我有关的还有什么事?”
高图生忍了一路,此时终于开口问道:“这就完了?扇了一巴掌而已,就把那家伙放了?”
刘景浊转头问道:“你一生至此,杀人多少,算过没有?”
这里用的是刘见秋,可不是刘景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