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扭头儿离去,中年人只得埋头苦笑。
能有啥办法?自己的丫头,自己不疼让谁疼去?
中年人轻声道:“十七,看来只有麻烦你了。”
有个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声音沙哑,言语简单:“做掉那个小子吗?”
中年人没好气道:“你是想让大丫头恨死我吗?再说了,能入我二弟眼的,不会是等闲之辈,你还是帮忙把准备好了的东西拿去给大丫头吧。”
黑衣人点点头,抱拳隐去。
这位儒雅至极的中年人,号称是当世最能打的读书人,没有之一。两百多年前龙丘晾一手促成神鹿王朝的衰落,却从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龙丘棠溪返回住处,她很不高兴,每回一次家,见到唯唯诺诺的父亲,她都不高兴。至少有五年,龙丘棠溪没有喊过龙丘晾一句爹。
龙丘棠溪返回自己住的小院儿,就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那棵海棠树下,双手捧着下巴,抬头看向高处。
有个一身粉裙的少女忽的跳出来,笑嘻嘻喊道:“姐!你把那个大哥哥追哪儿去了?我真没想到,路上随随便便碰到的人,居然会跟我姐姐认识:”
要是往常,他们都是直接在溪水中洗碗的。
再不吃都要放臭了。
老者喝完面茶,把碗舔的干干净净,随后打了水,把碗丢在了盆里。
等到马黄吃完,洗完了两只碗,他端起木盘,把洗碗水倒在了溪流几丈外。
刘景浊又笑着说道:“真不是我抢你们生意,荒郊野岭的,我一个人也怕。”
结果
往玥谷去的深山老林之中,妖类极多,但境界都不是太高,占山为王的只是极个别,这才没有过路修士斩妖除魔什么的。
刘景浊笑了笑,轻声道:“有,想着卖钱嘛!之前听外面一个村子说,这条路最近马帮极多,我用光了一身积蓄置办了家伙什儿,不求挣大钱,就是想着能多卖一些是一些,要不然回家的后半段儿路就得要饭往回走了。”
返回屋子,少年郎关了窗子,平躺在床上。过了许久,他忽的抬手扇了自个儿一个耳刮子。
这天直到傍晚,下游的年轻人还在忙活着垒灶台,估计是因为晌午烧灶的时候漏烟,所以又和泥修缮吧。
闹市里头开个包子铺都要隔一家,这家伙倒好,荒郊野岭还开对门儿。
少年郎手指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袱,沉声道:“里边儿没吃的嘛?”
少年马黄走到刘景浊身边,板着脸说道:“做多了,倒了浪费,你喝不喝?”
那个明明身体孱弱却背着一把剑的家伙,今天终于搭好了灶台,将一干应用之物摆了出来。
刘景浊嚼着石头似的饼,笑容满面。
老者又舀起一丢丢面茶抿了一口,这次倒是露出了满意神色。
龙丘棠溪缓缓转头,龙丘洒洒当即缩回脑袋,还以为姐姐又要数落自己了。
他缓缓开口,笑着说道:“这山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家就算在咱家隔壁搭起茶棚,咱俩也只能看着。再说了,这条山路也就这几天有些过路的马帮,再过些日子,连鬼都没有,没生意了他自然会走的。还有,你要记住,要与人为善,可千万别再对人板着脸,多大仇似的。”
此话一出,少年郎楞在当场。
棚子里边儿包的严严实实的一个大包袱,少年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锅碗瓢盆。
少女看着姐姐的漂亮脸蛋儿,有些哽咽道:“娘亲走了,最伤心的人应该是爹爹才对。”
反正打从两年前多姐姐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至少在龙丘洒洒看来是这样。
少年人羞的脸色涨红,转身狂奔回了自家茶棚,回去后端起碗就喝,一句话也没有说。
……
老人指着桌上多出来的一碗面茶,笑着说道:“马黄,你把这碗端去给那个年轻人。既然落在这儿,那就是邻居,总该相互照应的。”
顿了顿,老者轻声道:“咱们虽然只是山上草木成精,说不定哪天就被过路修士抓去入了药了。但只要咱们有一颗人心,咱们就是人。”
一只修长玉手缓缓落在少女头上,龙丘棠溪揉了揉龙丘洒洒的脑袋,声音温柔:“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凶的。我只是……只是依旧接受不了娘亲没了。要是娘亲在,我欺负你,她肯定会说我的。”
此刻这少年手指已然重新长了出来,他环臂抱胸,露出满意笑容,随后才返回自己睡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