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纳纳的想,甚是恬和,“倒也无碍,如今一时一杆子撂倒的事,凭他怎么乱来都未必能够,若是他敢狭兵反了,那才求之不得呢!”
默默里,她扶着班若的手转过身,“阮娘……”
杨雪心嘴唇微微一颤,旋即淡然,“阮娘并无父母兄弟,只跟那个侍卫两相交好过,控戎司已经把人解决了,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媞祯的神情有一瞬的凝滞,不若多说的巧合,便是在某天某夜里掖庭局里的一间耳房,发现了一对缠绵悱恻的痴男怨女。宫女和侍卫通奸,向为宫中大忌,顺藤摸瓜下去,是舍己为人,还是同归于尽,答案已在眼下。
若未有此饵,阮娘也未必会铁心反噬。如此前有外侍之言,后有贴身宫女之语,强弩之末,单凭陈修仪一个内应,显然不足为力。
其实淑妃倒台,于她并无关痛痒,到底真正想要牵制的,还是皇帝和奉茶监的关系。若是皇帝知道自己的独属机构已快丧失御权,父子真情亦可泯灭消散,更何况是臣下,对立之意不言而喻。
慢慢垂下眼睑,微长的睫毛覆在洁白的面颊落下淡淡的阴影,她轻嘘了一口气,“这些日一过,只怕陛下对杨思权疑心会越发越重了,若是杨副统领能在此时得到陛下的信任,担正奉茶监的实权,便是将来一兴波乱,南园一众所受庇佑千丝万缕。”
杨雪心深吸一口气,有罕见的决断,“三公子和王妃筹谋,我必听命行事。”
媞祯牵了前唇,轻轻震了震她的肩膀,“最多三月之期,让师兄做好准备。”
杨雪心愣了下,怔怔道,“当真?”
她素然微笑,“有备无患。”
并不知会怎样,只是她抉择的目光总会给人难以抗衡的力量。杨雪心点了点头,些后说是回去晚了不妥,便下提前下了望亭。
大夜里很黑,孤寂寂的,没有一点光,接着月色,班若的明眸闪了一闪,低声在耳边道:“与阮娘私通之人……杨雪心心软了。不过奴婢偷偷在他的伤口处抹了毒,想必出宫后也就罢了。”
媞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理解,推己及人,想想戴将师和自己,她也于心不忍。”幽幽看向不远处暴室前伶仃的树影作叹,“只是陈修仪做得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杀尽杀绝,迟早是有大患的。”
班若掀起斗篷合在她肩头,“起风了,回去吧。”
夜凉如水漫上肌肤,她轻浅回“嗯”了一声,夜影暗行,班若搀着她一步一步压平实地下着台阶,夏来草木更盛,落在地上如藻荇交横,成一团团浓重的灰墨色,模糊了视线。
班若环顾四周,皱眉道:“白天这里景致不错,一到夜里竟觉阴森森的。”
媞祯点头笑道,“日日来往的地方,有什么好怕的?”忽然凝神驻足,闻着一奇怪的草味,“什么味道,这样冲?”
班若道:“好似是荆芥的味道呢。”
媞祯微微蹙眉,心下渐次疑惑起来,“宫里头怎么会长荆芥这种野草?”
她话音未落,一声幽长哀嚎的猫叫却无比清晰地落在耳中,不过是瞬间,左右起伏猫叫一声接着一声,正对着楼梯的杨树上,弓背竖毛地站立着数十只猫,眼睛铜铃似的闪,黑夜里发出荧光黄色的光。
班若“嗐”一下,“哪儿来这么多猫啊!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墨色的黑猫从树梢直跃而下,稳稳得朝媞祯扑去,她无措愣住,骇得班若急忙往后一揽,一脚将猫踹开了丈远。
惯性使得身子向后两步,媞祯受了惊,刚捋着胸口站稳,忽然一个强劲的手力从背后砰然撞向她,甚连班若都未顾上,直接把她从楼上推了下去。
一张俏脸吓得雪白,班若急唤了声“姑娘”,提着裙子往下跑。
这变故所料之未及,一整个人浑然懵住,媞祯的脑子嗡嗡地响,像下着嘈嘈切切的瓢泼大雨,眼前白点子乱飞,半晌才看得清眼前的景象。她屏息唔了声,只觉有股温热的阵痛随着涔涔冷汗漫延而至下身,仿佛有什么在悄然流逝。
她极力挣扎的抓住班若的手心,吃力的吐字道:“快……快去找太医……”